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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供着媳妇
 供着媳妇

 被捧在铁柱手里的这双天足,十只脚趾头小巧玲珑,趾甲是淡淡的粉,白白,捧在手里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脚背微微绷着,却显得无比优美,脚踝纤细,跟铁柱不一样,梅子连脚都是香香的。他又滋溜了口口水,捧着梅子的莲足,就差没把脸埋进去。梅子看到他这副傻样就害怕,担心他做出什么疯事来,小脚一扭动,趁着铁柱不备躲了出来,一脚蹬在他口,之后猛地藏进被子里,下巴微微昂起:“有什么好看的,你该干啥干啥去。”说着就偷偷摸摸在被子里摸索着袜子要穿上,却被铁柱一把握住。

 抬头,依然是那副口水似的傻笑:“媳妇儿…”

 “叫什么都没用,你快些走走走。”梅子立刻后悔了,她不该用这个理由把他留在家里,明明脸一板就做得到的,干么要这样亏本。“不是想出去看看?你快去快去啊。”

 “不去了,俺不想去了。”铁柱在衣服上擦干了手,被梅子一瞪,也不敢去摸她,那样高大的跟山一样的汉子,就傻乎乎的站在那儿,跟个被爹娘责备的小孩子似的,梅子看着他,半晌,叹口气,她真是早被磨得没了脾气。“你洗吧。”说着,一双小小白白的脚从被子里犹犹豫豫的伸出,铁柱一瞧,牛眼立刻瞪大,如获至宝地捧到手里,若非梅子一直瞅着他,说不定他会直接亲上去。

 他得有点厉害:“媳妇…媳妇你真好看。”

 梅子闻言,无奈地闭上眼,很认命地道:“你快些,我那枕套还没绣好呢。”说完,脚趾不安地动了几下,铁柱越瞧心里越是欢喜,他的双手有点哆嗦,慢慢把掌心那双小脚放到水里。可能由于这么久的耽搁水有点冷,梅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铁柱立刻将她的脚到自己怀里捂着,也不管是漉漉的。梅子连忙道“你这是做啥,快点放开我。”

 “媳妇冷。”铁柱认真地点了点头,梅子的脚趾头在他口不住地动弹着,的,但他丝毫不觉得把衣襟敞开有多冷。

 梅子羞赧地捉紧抱在怀里的被子,只觉得脚被他捂在口烫得难受,难受到她全身发热脸颊滚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口蹦出来一样。双手把被子揪得更紧,梅子的心怦怦跳,她声音都开始打颤:“柱、柱子…”

 “媳妇…你冷不?俺给你捂捂。”汉子如是说,大嘴一咧,出一排雪亮的牙齿。梅子很不合时宜的想,他不喜欢漱口,又经常吃些油腻的食物,可为何牙齿却如此乾净?“我不冷了,你快放开我。”

 铁柱却不愿意放手。他抱着梅子的玉足不肯撒手,只觉得那捂在自己口的好像是什么至宝一般。比他最爱的红烧还让他喜爱。

 “抱什么,又不是小脚,有什么好抱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跳,梅子的语气有点凶。但是铁柱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傻笑回道:“媳妇的脚好看,小脚不好看。”村里的妇人成婚后就不再多么捂着了,尤其是夏日下地时,大多都是赤着脚的,他看过太多了,骨骼扭曲,脚趾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干不了多少活就得歇息好久,走路也不快,甚至连身形步子都怪怪的。发现自己媳妇是一双天足的时候,铁柱喜坏了,而且梅子的脚又生得极其好看,他会不喜欢才有鬼。“好看,好看,媳妇的脚好看。”

 梅子被他夸得脸更红,又挣脱不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家门突然被敲响了。她赶紧让铁柱去开门,自己则迅速擦干脚套上鞋袜,免得待会儿有人进来看到,那多不成体统。铁柱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她使唤去开门,梅子刚把炕收拾好,铜盆端到一边,就听到一阵老母似的尖笑声。她记忆力极好,记得这是铁大娘的声音,顿觉奇怪,她怎会来?

 虽然她不常出门,但是王大娘是个话唠,经常拿村里的妇人说事,这铁大娘可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说话做事都极尽刻薄,未出嫁前做闺女的时候就被人嫌口舌长,二十了才嫁给续弦的铁大伯。但硬是手段了得,嫁给铁大伯后竟给铁大伯重新生了俩儿子,分别取名叫铁大铁二,铁大伯得了儿子,对于先前的女儿就不甚重视了,可怜的姑娘终被她使唤,如今都十九了也没个人上门提亲。听说铁大娘正准备把她嫁到隔壁村的一个瘸子家,瘸子虽然残疾,但颇有家产,铁大娘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毫不在乎瘸子情暴躁,对媳妇稍加不就大打出手,反正打的也不是她的娃,她只在乎那彩礼。而铁大前年刚讨了媳妇,铁二今年十五岁,正准备参加乡试,梅子那几箱子的书就是被他所得。万一铁二乡试中了,那可就是得去京城赶考的,不早点准备银子怎么行?刚好把铁妞嫁出去,补上这份银子。

 正想着,听声音已经到堂屋了,梅子赶紧整理了下衣服,确定没有哪里不妥,想起铁柱刚刚把自己的脚到怀里,里面的衣服肯定了,又赶紧拿了乾净的衣服出去,刚好看到铁大娘先跨进屋里,嘴里还说:“俺说柱子呀,你可不能这样再宠你媳妇儿了,你是讨个媳妇儿,又不是个大小姐回家,还准备把她供着哪?那地头都长草了都不见她去薅一下。这都嫁过来多久了?有一个多月了吧?连去俺家走一走都没,一点礼数都不懂,你是咋讨了这么个媳妇的?…”未尽的话语在见到梅子掀起布帘走出来的时候戛然而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侄媳妇给人的感觉很迫,好像在她面前自己就低人一等,明明自己就是她的长辈!

 “大娘。”梅子轻轻福了福身,铁大娘哪里见过这样正规的礼,立马愣了,梅子摸了摸铁柱的口,说:“柱子,你先去屋里把里衣换了,的,小心受凉。”

 铁柱摇头:“俺待会儿换。”万一大娘欺负他媳妇儿咋办,媳妇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他一手指头就能把她戳倒,肯定遭欺负。

 梅子也未强求,毕竟铁柱才是当家的,再说了,她的汉子想保护她,她为何要拒绝?当下便轻声问铁大娘:“大娘此番前来有何事情?”

 看到梅子的脸,铁大娘总觉得自己好像就抬不起头一般。她咳了两声,端着长辈的架子道:“也没啥事,就是想来问问你,那地头都长草了,你啥时去薅啊?”

 铁柱一听就急了:“大娘…”手腕却被梅子一把捉住,她微微一笑,对他摇头“大娘说得是,我晌后便去,多谢大娘提点。”

 被梅子这么一噎,铁大娘反而不知该说啥了。倘若梅子桀骜不驯说话带刺,她便好拿捏她,可她却毕恭毕敬,把话说得七分,滴水不漏。“这,这你知道自然好,那晌后你跟俺一起下地去,俺也好提点提点你,毕竟你刚嫁到俺铁家,柱子平时打铁干活辛苦的很,你是他媳妇,得多担待点才是。”

 梅子依然是微笑“大娘说得是,梅子记下了。”

 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铁柱抓狂了:“梅子不下地!”

 “柱子,你这说的什么话!”铁大娘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位一样,立刻母般的叫起来“你讨媳妇,俺这当长辈的能不帮着点吗?这都嫁过来一个多月了,一次地都没下过,这谁家讨个媳妇儿还当大小姐供着呀?要是供着还不如到镇上娶个真正的大小姐回来呢,讨媳妇儿就是要过日子的,不下地不干活,那讨来做啥?俺家,你大弟妹,过门第二天就跟俺下地拔花生了,今儿中午俺回来吃饭,她又去地里替俺了——”

 铁柱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本来就是汉子,对看不顺眼讨嫌的人从来不留半点面子,铁大娘嫁给铁大伯的时候他已经快十岁了,早就记事了,铁大娘的所作所为他都记着,她到底像不像个长辈,他比谁都清楚。从铁大娘嫁过来开始到她一个月,铁柱便主动搬回了自己家,没有再跟大伯住在一起,正是因为铁大娘终念叨着他在他们家住吃他们家的米粮却不事生产,完全不觉得铁柱十岁就让他做那么多活是否太不厚道。铁柱搬回家后去了镇上跟了个铁匠做学徒,后来回到铁家沟开了个铁匠铺,从那以后,铁大娘更是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家里什么活重活全部都叫铁柱去干,平时见铁柱家里有什么东西衬了心意,更是随意拿走,连声招呼都不打,铁柱偶尔买些米面,都被她拿走大半,铁柱孤身一人,又念着铁大伯养育之恩,从来不曾说过什么。他不觉得自己被欺负,因为他是在报大伯的恩,爹娘死后他就没别的亲人了,大伯是他唯一的血缘之亲。可现在自己讨了媳妇,成了家,大娘光连吃带拿还不够,居然还想拿捏自己媳妇。别说她不是他娘,就算是,他也不会让自己媳妇被欺负。“够了!俺就是乐意当她是大小姐供着咋了,那地俺就乐意自己干,关你啥事了!”

 这还是十几年来铁柱第一次跟自己强嘴,铁大娘先是一愣,随后就认为是梅子教坏了他,嘴巴一张就要倒豆子似的骂,但铁柱的吼声比她更大,她是真的把这个暴躁的汉子惹了,平时他让着她,是因为铁大伯,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你像不像做长辈的你自己清楚,俺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稀罕你来教俺!俺就是喜欢把媳妇当大小姐供着你能咋样!平时你吃吃喝喝连拿带偷还不够,俺媳妇嫁过来第二天你就把她几箱子的书给搬走了,你说了个谢没有?!俺媳妇大度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到俺家来闹,真当你是俺娘啦?俺媳妇不下地就是不下地,你管不着,俺家也不你!”说完一掌劈在桌子上,把铁大娘吓得够呛。

 梅子觉得自家汉子有点太过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气些啥呢?跟头牛似的,去,喝碗水进里屋换衣服去。”见铁柱还着鼻子气,板起了脸:“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铁柱强筋,不愿意动,见梅子恼了,才一步一回头冲进里屋换衣服,梅子对着铁大娘福了福身,声音依然浅浅淡淡的,并没有生气:“大娘教训的极是,但这是我跟柱子的家,我们家的事情,大娘即便是长辈,但不是婆婆亦非小姑,实在是不宜手,柱子子暴躁易怒,方才说的那些也并非真心话,还请大娘莫朝心里去。”她的确是不愿与长辈多有计较,但是铁大娘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之前她并没有问过柱子他家里的事情,如今这一番听来,铁大娘对柱子并不好,那她又何必对她毕恭毕敬,只要礼数到了,嘴巴上话到了,之后该做什么该干什么,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来,与铁大娘毫无关系。

 铁柱不在,铁大娘也就没啥顾忌了,可梅子话里有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刺,虽然听起来无甚不礼貌的地方,但就是让人心底发虚。她刚想再展现一下自己做长辈的威风,岂料换好衣服的铁柱已经从里屋起布帘冲了出来:“媳妇!”

 一瞧铁柱出来了,铁大娘刚到嘴边的话立马又咽了下去,方才铁柱的话当真是一点脸面都没留,她哪怕是再怎样泼辣,也是个妇人,被晚辈指着鼻子骂,羞心一下就上来了。便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去,心里把这笔帐全部记到了梅子身上。她本来就觉得梅子长得太过漂亮,狐媚相十足,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农村本来就讲究过日子,长得漂亮又不当吃不当穿,铁大娘骨子里是个传统的妇人,又如何能例外?哪怕是不沾亲带故的人家她都看不下去,现在柱子娶了这么个俊媳妇,她哪里能忍住,在牛粪上的鲜花有几枝不被移植到花盆里的?

 被铁大娘这么一闹,铁柱觉得分外对不起媳妇,他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媳妇说,结结巴巴的,羞愧的不行。他人长得丑,又穷,这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媳妇给人欺负了。“媳妇…”

 “嗯?”梅子转身收拾饭桌去了,吃完晌饭就一直闹腾,碗筷还没洗呢。铁柱一见梅子忙活起来,赶紧跟她抢活儿干:“媳妇你歇着,歇着,俺来洗,俺来洗!”

 梅子也不跟他抢,只是看着他俐落的动作微微笑,直到铁柱洗好碗筷,有些忸怩地走到她面前“媳妇…那啥,你甭理会大娘,她那人就是不着调,说话没个五四三的,你千万甭朝心上去…”他眼巴巴地瞧着梅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怕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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