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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接着,他听见母亲轻轻的叹息,有着花须似的轻柔和温婉。他缓缓地转身,与母亲四目视,不浑身一震,像是中了一支彩的飞镖,眼前一片大红,像火焰,又像是一片乌黑,墨晶似的浓汁,也有一泻金澄澄的,染着油的色彩…木兰幽幽地看着儿子那渐成的脸,又是长长的叹息“阿声,洗好就睡吧,今天已经很晚了,念书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母亲的声音——清脆,幽雅,妩媚,瞬间让他口干舌燥,呼吸困难。他呆呆地站着,忘了穿上衣服,只是穿着一条短衩呆呆地站着。母亲乌黑惺忪的发垂在肩上,红的是美丽的靥,只是眼中着一波的,蓬地燃放着,像一幅奥林希亚的写意画。

 “哎,我马上就好。”曾亮声讷讷地答应着,一颗心就像是池塘的青蛙,扑通地跳进了池水中,起了好大的一朵涟漪。

 其实,木兰的心中更是起了兽形的涛澜,刚才大伯的无礼调戏无形中起了她沉埋心底望的花,强烈地震了生命的浮礁,在她思想与望挣扎的边缘在线,她似有意,似无意地等待着欢乐之神的莅临…儿子像一方神奇的异彩,揭去了她天的睡意,注定了她今夜将难以入眠。

 可是,可是,可是自己不能!这渐渐的翳将永远伴随她,走向人生的尽头,自己注定了要身披着伦理的外衣过着清淡无涯的生活,将远离这普彻的声,这普歌的华颂。

 她慢慢闭上眼睛,此时的儿子正在冲洗着朝霞般灿烂的下体,她可以想象,自己的儿子那坚具将是多么的渴望冲刺与驰骋。屋子的灯光黯淡,阴影下的他显得比平时伟岸,光和阴影的强烈对比,浅色的沉郁与黑色的宁静,闪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莫非我真是一个妇?丈夫刚刚去世,我就莫名其妙地起了绮念,而且是对着自己亲生的儿子。雨的天气常常让人心思重重,记得那天也是这般的天气,丈夫抱着自己,把坚硬的具狠狠地扎在幽深的牝内,澎湃的冲刷着牝壁的墙岸,也就在那一夜,有了亮声。

 真实的哀伤存乎于心灵之间,很难向旁人诉说。多年来,木兰早已习惯了默默无语地在静夜沉思。她的母亲是少数民族妇女,娇俏的身体内着一半鄂伦族女人的血,原始的野气息已经漫漶进她的魂魄深处。可她继承更多的,却是父亲的内敛和温顺,少了母亲那种刚强直的个性。

 因此,木兰是感的。秋叶的零落,朔方的雪花,墙角蝇虫的呢哝,每每竟能叫她伤怀不已。

 很快,曾亮声洗完澡,端起脸盆往窗外就泼,回头一看,母亲闭着眼睛,似已瞑去。橙灯光下的母亲安详中透着些许哀伤,微微下弯的角漾泛着凄美的光泽,纤尘未染的面庞上舒展开无言的倦怠。她真该歇歇了。

 静夜里,雨声淅沥如雷,间杂着曾亮声辗转反侧的声音,身下的木板在他的重下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呻

 “阿声,睡不着是吗?木板硬,要不,你就到上来睡吧。”木兰其实并没睡着,她的心思就像窗外飘飞的雨丝,绵绵霏霏,苦痛天幕般覆盖着她的整个世界,她又岂能安然入眠?

 “嗯,妈…不用了,我就是想着爸,以后…”曾亮声的声音嘶哑,睁开的眼睛里充了血丝。失眠了,所以更容易让人胡思想。他有些懊丧,又有些莫名的惆怅。

 “来吧,这大,也暖和些。”木兰往里腾挪身子,娇软的身子向右侧睡,微弯的肢透着感的柔媚。

 儿子的身体好沉,一上来,乌木就起了反应,接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揭开一角,他钻了进来。

 “怎么毯子没拿来?”木兰嗔怪着。

 “还是旧毯子习惯些。”曾亮声嗫嚅着,母亲的身上有着一股恬静的香,催发着他长久的青春梦想。他并没说假话,新毯子没有旧毯子有人气,还有一丝沉在箱底里所特有的膻味。更何况母亲早已濡染了上所有的一切,处身其中,有一种芳的困倦和甜美。

 “嗯,睡吧,今天累了。”木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躺着。儿子重的息和呼出的气息搅着她一向以来的清梦。看来今夜注定要无眠了,木兰想。

 曾亮声闷哼了一声表示回答。这去的情,像海一般,一高过一。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有校园里夹竹桃的味道。四野寂然,偶有牛蛙的杂鸣,唱着永远的音调,这巨瞳隆腹的牲畜每每对月而唱,今朝却如中蛊了似的,克罗可可克罗可可,施法念咒,传递着远古部落幽灵的魂魄。

 他深深地呼吸。心中升腾起原始而野蛮的意念,这暧昧的光景,披着墨青色的雨衣,无声地袭向他正渐成的心田。

 睡梦中,他不知不觉,把手放在了母亲温婉的口。

 第二天,大伯先走了。匆匆数之后,木兰的心情随之有些变得快了,虽然略显惆怅,然而原来紧蹙的眉角宽舒了不少。曾亮声看在眼里,以为母亲摆了丧夫的哀伤,心底不免为她高兴。

 “阿声,我等会到孙婆婆那儿买些卤面和香肠,中午就凑合着吃吧。”木兰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铁质盆子,她想,公公病弱,口淡,还是买些荦腥点的吃。曾亮声沉默着点点头,只是痴痴望着木兰窈窕的身影,目光里有着忧郁的意味,隐约着暧昧。

 孙婆婆卤味店位于长胜街头,与平街相接,位置适中,生意兴旺。再加上孙婆婆卤味独到,用料精致,享誉这一带。

 “木兰来了。要节哀呀,看你憔悴的!”孙婆婆怜惜地看着她,亲切地牵着她的手,挽着她走进里面的配料间。“这是我早上刚卤好的腊肠,最新鲜了。”说着已是装了整只盆子,然后用塑料袋包好。

 木兰嘴里道着谢,就要从兜里掏钱。孙婆婆急忙按着她的手“这次真不要钱,木兰。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你一定要收下。”正推搡时,孙婆婆的儿子钟旺从楼上下来。

 “啊,木兰姐,这个你一定要收下。你再客气就太不好意思了。”他的嘴说着,手下也没闲着,在推让之间,在木兰的眼上捏了一下。

 木兰眉头一皱,钟旺以前也没少搔扰她,起初很是厌恶,只是刚才那一下竟让她心中跳了跳。她急忙掏出钱放在了屋角的桌子上,跑了出来。拐过街角,不料想从另一边骑出一辆自行车,猛地撞在她的身上。顿时两个人尖叫着在地上滚成一团。木兰忍着痛,定晴一看,原来是曾亮声的班主任王则。

 王则见是木兰,赶紧起来搀扶“真是对不起,瞧我这没长眼的…”木兰从地上捡起一副眼镜,递给王则“王老师,你的眼镜。也不知道坏了没有?”王则与她家老曾原来都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只不过王则小两届,两家在平时也常有往来。王则说话比较风趣,不比老曾木讷,木兰一向对他印象深刻。今猛然相见,而且不尴不尬的,不免脸颊堆红,素服中的她显得异常的妩媚。

 “啊,这是你的东西吧,幸亏没掉出来。是吃的吧?…”王则见木兰风致动人,心中一动,捡起木兰掉落在地的盆子,在嘴边吹了几下。

 “王老师,这是要去哪里,赶得这么匆忙?”木兰神色渐定,见王则衣冠楚楚,打扮得甚是俊俏,再戴上这副金边珐琅眼镜,更是风度翩翩。

 “唉,这不是学校马上要评高级职称嘛,我想到校长那儿坐坐,加深一下感情。”王则故意装成可怜的样子,一只眼睛径瞧着木兰鼓鼓的脯。往日里念着学兄的面子,不敢太放肆,现在木兰新寡,也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木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要拍马?怪不得你升得这么快,原来都是这样子来的呀?”自家丈夫也是去年才评上中级职称的,可人家都快要评高级了,不免替死去的丈夫不平。这王则平时嘴儿就甜,做事又八面玲珑,同事之间风评甚佳,都说他会做人,人缘好。

 “嫂子这是买啥好东西了?是好吃的吗?”王则嘻嘻地笑着,单手扶着自行车车把,摆着一副潇洒倜傥的姿式。一向自许风的他本来并无念,只是今见木兰实在太过妩媚,心底已是臆想翩跹,思量着要是下她的底,将是何等的肥美无双。

 “嗯,今天老曾做『三七』,我懒得做菜,就随便买了些凑合着将就。”一提到老曾,木兰的心就一疼,这伤口经不得轻触,一碰就会伤及筋骨,实实地折磨人。

 她哀哀的神色,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懮郁,霎时击溃了王则原本轻佻的心思。

 他收起嘻皮笑脸来,安慰道:“嫂子,逝者已逝,您要节哀才行。”他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什么东西,不做雪中送炭的事,起码不能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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