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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放开他,我代替他当你的挡箭牌。”凤栖岚情急地上前一步,却被刘又玄一掌打飞。

 “口亨!贫道要你何用,只会碍手碍脚,公主才是护身符,傻子才个大男人来拖累自己。”在刘又玄的眼里,身形高大的墨尽是个威胁,他不会傻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没错,我才是能保住你一命的筹码,你要小心拿好拂尘,别一时失手让我香消玉殒,若我有个万一,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得掉,通通给本宫陪葬。”墨尽暗使了个眼神,要凤栖岚退到一边,勿轻举妄动。

 “呵呵呵,贫道晓得公主的重要,也请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们都想活命,所以委屈你了。”他押着神态傲然的“公主”走到门边,与门外要他弃械投降的柳云风对峙,说公主在他手中,要他们退兵。

 “就算你带看我,你以为你能逃得远吗?锦绣江山尽在皇上掌中,他只要贴出榜文缉拿,国师不出百里便得伏法。”墨尽仍是一派高傲镇定。

 刘又玄因他的话迟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大不了贫道逃到北蛮,天高皇帝远,把你送给北蛮王爷,贫道可是大功一件。”

 “你总算承认和北蛮有勾结。”即使危急时刻,墨尽仍小施手段让他在卫军面前自承罪行。

 “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贫道只是拖延腾龙国与凤瑶国的盟约签定,并未军情,算来只是小饼,皇上定会看在贫道功德无量的分上,晓贫道一命。”小皇帝可有个天大的把柄在他手上,他随时能让他撤销皇命。

 “老牛鼻子道士,你哪来的自信笃定你能活命?皇上不办你,我还砍不了你脑袋吗?”他不出声,真当他死了不成。

 “摄…摄政玉?”

 看着自团团包围小屋的卫军中走出来的人,刘又玄刷地脸色发白,手上拂尘落地。

 刘又玄曾和门下弟子代过,玄清观一旦有事发生,要依他的拂尘指示行动,往左挥是退,朝右扫是进攻,若是拂尘不在手中便是山穷水尽了,那就一把火烧了道观,什么都不留下便无法可查,令一切成为悬案。

 他的话被矢志追随他的弟子奉为圭臭,莫敢不从,所以他因乔灏的出现而惊得松手,拂尘落地的那一瞬间,离他最近的弟子立即拿出火折子,朝早已淋上煤油的干柴一丢,倏地火焰窜向屋苍,整间废屋笼置在大火里。

 “蠢材,你想连为师也一并烧死吗?”

 为了逃命,刘又玄怒骂之余,连忙将“公主”推向卫军,想趁逃脱。

 “拿下他”乔灏沉声下令。

 数百卫军同时围上,剑尖都指向脸色发青的国师大人,他见无逃生的机会,干脆席地而坐,大摇大摆地摆出道家手势念起道德经。

 乔灏海笑,轻轻哼了声,身后的柳云风会意地将人从地上拉起,上手铐脚镜,再五花大绑,差人把他拖进大牢,别人骑马他在马后被拖行,跌得灰头土脸又惨不忍睹。

 “八爷,我家老大还在里面…”完了,这么大的火,头儿肯定是九死一生,求救无门。

 龙七的惊慌叫声才起,一道阿娜身影便已冲入火场,乔灏见状微瞇深沉眼眸,得知实情的他只叫卫军找水灭火,并未有其他行动,虽然他内心不若外表平静。

 “凤栖岚,你在哪里?”

 软筋散加内伤令凤栖岚虚弱得无法在火起时立刻逃出,而入浓烟她几近昏厥之际,忽地听闻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知道来者是谁,勉力睁开双眼,朝外发出沙哑的应和声。

 但是火势来得太凶猛,红光与黑烟错着,四面墙壁己着火燃烧,火舌直窜屋梁,烈焰灼烫得几乎要烧红了眼,她隐约地看到一抹摇摇灵晃的黑影朝她的方向走来。

 蓦地,屋梁发出哗剥声,一焦黑的横梁塌陷断裂,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小心,墨尽

 不知哪来的气力,虚弱的身子在危急时分却道出惊人的力量,凤栖岚像飞起来似的扑向墨尽,让他避开梁木袭脑的危险,可实的男子身躯却整个在纤柔娇躯上,两人再度额头碰额头撞个正着,薄紧贴着绯小嘴,四目惊骇地相对。

 突地,两人都有飘起来的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们同时轻颤了一下,入彼此的气息…

 火场内的两人经历生死一瞬,外头的人则等得心焦。

 “啊!出来了、出来了,是老大咦!不是公主冲进大火中救他吗?怎么是老大把人抱出来…”龙七虽然不解,却也快地向自大火中走出的人影。

 “是归位了吗?”乔灏喃喃自语。

 看着男子踏着稳健的步伐从火中走出,千年不变的冷傲神情重回脸上,他嘴角上扬,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弧。

 “英雄救美呀,小墨子师兄。”红颜知己可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墨黑瞳眸冷冷地注视他,薄一掀。“滚、开!”

 乔灏笑了,打心眼里笑出一朵朵桃花。“回来,小墨子师兄,小弟我等你等得把『鸳鸯葫芦』给吃光了,没能留着骨头让你打打牙祭。”

 一场大火在卫军的全力扑救下,很快就灭了,地是烧焦的梁柱家具,目疮痛。

 玄清观弟子有七十八名被缚,五人死于战中,重伤者二十七名,而北蛮人竟逃走了一大半,仅少部分被捉,但那些伤重不愿投降者咬破齿毒药自尽,死得惨烈,而哈鲁将军不在其中。

 将玄清观里里外外盘查了一遍,这才发现三清道祖神像后有条通往山脚下的暗道,一见情势不利,哈鲁将军便带领手下由暗道撤退,因此北蛮人的损伤并不大,逃过一劫。

 众人这也才明白当时的国师为何反常地不往外逃,反而要冲入道观被人瓮中捉鳖,原来是事有蹊跷,差一点让他也给溜了。

 隔,皇上明白了前因后果,便下令将国师关入天牢,等邀凤公主身子复原后再择期审理,以示公正。

 “公主,你醒了吗?”

 微卷长睫如蝶无力地轻扑,掀了掀又垂落,似乎犹困在挣脱不了的梦魔中,想醒又沉沦,意识无力的飘浮着。

 幽幽一口气吐出,碧水明眸受到惊吓般睁开,有些恍惚地眨眨眼,好像在思索自己是谁,又身处何地,许久之后才注意到手捧银盘,站在侧的粉绿身影,一脸忧的云绯正低头轻唤。

 “你刚喊我什么?”一开口是哑嗓音,凤栖岚一怔,暗暗苦笑。原来是她听错了,一切还是没改变。

 “公主呀!不然还敢直呼公主名讳不成。”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脸困惑的问:“我的声音~一”很,像男人的。

 “乔夫人为公主诊治过,公主入太多浓烟呛伤了喉咙,只要喝几帖汤药便可恢复。”云绯将托盘放置在头小几上,拿起青花瓷碗,小口吹凉浓稠的药汁。

 “乔夫人?”

 “是乔爷的子。”见公主仍不解地燮起眉,云绯接着解释“摄政玉姓乔,但是他不愿旁人称其尊号,要我等喊他一声乔爷或八爷。”

 “嗯。”她额首,表示明白。

 “公主的伤没什么大碍,多休养几就能康复了,也不会留下难看的疤。”不幸中的大幸,公主花颤未损。

 疤?“给我镜子。”

 了解女人爱美的天,云绯笑着放下瓷碗,取来一面菱花铜镜“公主不必挂心,你天生丽质,完好无瑕,晒出的小斑,奴婢以雪朕膏遮掩,依然柔白哲,不失公主一分娇。”

 看了看熟悉的面容,她幽然叹了口气“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像是作梦,又似将醒未醒,真真假假有些分不清了。

 “那是公主落难民间吃太多苦才有此感慨,药不烫舌了,公主可以喝了。”云绯取走铜镜,细心地服侍主子用汤药。

 “你和烟霞呢?不是受很重的伤,怎么还来伺候我。”一箭透骨,哪能复原神速。

 见公主燮眉,她笑了笑,没出半丝不适“公主别心,是龙哥说话夸张,我那伤看来严重,其实只是擦伤而己,而烟霞她呀,不过淋了雨发烧,上伤口痊愈仅多了发细般的小淡疤,烧一退便活蹦跳地吵着要跟周师傅学做菜,人还赖在莲香楼呢。”

 云绯僻重就轻,没把话说全了,实际上她肩上的箭伤还隐隐渗出血来,毒虽解了却仍有些头重脚轻,她是匀了胭脂在两颊才看不出脸色苍白,饮了参汤才能勉强撑上一会,因为不想让主子为她忧心。

 不过比起烟霞,她确实算是伤势较轻了。

 冲动的烟霞在被手刀劈晕,又清醒之后,一心牵挂公主的安危,不顾乔府下人的阻止非要冲出府,与人拉扯又扯裂上的伤口,当下血如注,吓坏了众人。

 可想而知,失血过多又伤口迸裂,她的情形只能用凄惨形容,为防她来而加重伤势,有神医之称的乔夫人佟欣月便在她的药里多加一昧安神药,让她睡着,此时她正躺在上休息。

 “你们没事就好,我一直放不下心,唯恐再见时已天人永隔,那时的心情苦得很,总觉得是我害了你们。”她很怕一行人出了桃花纷飞的都城,回去时,却只剩她一人。

 “公主多虑了,我和烟霞死活都要跟看公主的,公主尚在人世,奴婢哪敢言死呢。”她们何尝不是?未见尸骸不敢死,总存看一丝冀盼。

 “那些亲兵…”一想到那一张张浴血奋战的面容,凤栖岚不由得黔然神伤。

 他们是为了她而死的!

 “全都收碱了,腾龙国的皇帝一人一口棺送回凤瑶国,落叶归。”腾龙国皇帝倒也大器,并各致百两黄金以慰英灵。

 “云绯,我很难过。”她鼻头一酸。

 “公主,不是你的错,是北方蛮子凶狠嗜杀,他们野心想一统天下,凡是我朝百姓都愿为护国浴血一战。”没人愿为亡国奴,落得离子散,家园破碎的下场,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壮烈,愿以一腔热血守护家国。

 凤栖岚想出浅淡的笑,眼眶却红了“对了,云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他没受伤吧?”

 “公主指的是墨公子?”那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她没齿难忘,若非他奋不顾身的相护,公主早已不在人世。

 “墨公子?”她一时怔愕,又有些想笑,不太习。有人称呼老是冷口冷面、言语刻薄的墨尽为公子,太不相衬了。

 “公主就是住在墨公子的府邸,那他把公主抱出火场后便直接回府,还请求乔夫人过府为你一诊,顺便接奴婢来伺候。听说,墨公子的先父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只是后来受人陷害而门抄斩,他是唯一的遗孤,不过前些年墨公子为先人平反冤屈,此处为前镇南将军府。”她说得巨细靡遗、毫不合糊。

 “你怎么晓得这些陈年往事?”凤栖岚讶然。

 云绯笑得恍若花盛开,完全看不出正忍受身体上的极大疼痛。“一位行事独特的沈夫人告诉我的,她前曾来拜访,公主若感觉好些不妨见见她,她相当有见地,对女子治国之事并不如常人般看轻。”

 沈夫人?“能得你大力推崇的女子的确值得一见,墨尽…墨公子人呢?他在府中吗?我想见他一见。”

 有些话不说清楚,便在心头难受。

 “墨公子一早就上朝面圣了,腾龙皇帝有要事相商。”云绯收起碗,置于银盘上,打算告退。

 “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她也有些倦懒,有几分力不从心。

 “是的,公主。”

 云绯徐步后退,等到了门外才允许自己呼口气,出痛意,步履蹒跚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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