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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驾
 伴驾

 “嘘!那边有三只鹿!”岑三娘穿着件浅绿色的武士服,戴了顶尖堆顶的胡帽,被她扯了青藤脑袋的叶子,手里捧着柄小巧的弩弓,贼兮兮的探头探脑。

 杜燕绥托掌管着军械的尉迟宝林找工匠给岑三娘打了柄小弩弓,连夜送了来。岑三娘兴奋的拿着就不松手。

 弩弓只有一尺来长,她还嫌大,着问他有没有什么能绑在胳膊上,抬手就一箭的。听得杜燕绥啼笑皆非。能做到一尺来长,工艺已经异常湛了。问她为什么想要绑在胳膊上,岑三娘,侠客都这么人的。被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几,得意洋洋的画了几张图出来。央着杜燕绥找工匠打造。照她的法,打造出来只有五寸大小,威力和她手上的小弩差不多。杜燕绥也生出了好奇心,却不敢找尉迟宝林了,悄悄的让人带回府拿给荆楚去找匠人。

 拿着小弩,岑三娘只用了两天,祸害完了庄子里所有的兔子和,对进山打猎充了强烈的兴趣。两人起了个大早。岑三娘留了阿秋在别庄,带了暖冬,杜燕绥则带着黑七和馒头进了山。

 也许是从来没上山打过猎,岑三娘从一进树林起,就变成个觊觎路边包子的小偷儿,缩头缩脚,捧着给她找的小弩弓寻找着下手的机会。暖冬才十一岁,换了身胡服,心头怕怕的,像耗子叨尾巴似的吊在岑三娘身后。

 杜燕绥和黑七馒头坠在两人身后,觉得看岑三娘和暖冬比打猎还好玩。

 听有鹿,杜燕绥顺着岑三娘的目光看了过去。

 山坡树林下方的空地上有池潭水,一大两小三只鹿正在水面啃草饮水。

 他从地上拔了茎青草:“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岑三娘急得扯他:“你蹲下,别被它发现了。没鹿吃我跟你急!”

 杜燕绥听话的蹲了下来,把那棵草放在她面前。

 岑三娘看了眼,急了:“坏了,咱们在它们的上风处,嗅到味要跑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怎么知道…”杜燕绥惊奇不己。

 此时看到鹿抬起了头,岑三娘可舍不得放弃,站起身扣了机括,箭就了出去。她起的急,弩箭的后座力让她往后一仰。她失声叫出了声。

 杜燕绥摇了摇头,一步迈过去,挡在了她身后,伸手揽住她:“瞧你,鹿没猎到,当心崴了自个儿的脚!”

 风声掠过,鹿意识到了危险,扬蹄就跑。

 “哎呀!跑了!”岑三娘失望的叫着,回头嗔他“你不在我旁边么,我怎么会摔倒?笨死了!”

 杜燕绥被她骂得哭笑不得,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我猎到那只鹿,怎么奖励我?”

 “我给你做双鹿皮靴!猎不到罚你下潭捉鱼去!”岑三娘笑的看着那只鹿奔上了对面的山坡。

 杜燕绥冲她一笑,回身就上了马,朝着树林外冲了过去。

 岑三娘瞧着他奔向那只鹿,眼瞅着鹿矫健的上了山坡,快要逃掉,只见杜燕绥已张了弦,箭矢如流星般了出去,那只鹿应声栽倒在地。

 馒头也翻身上了马:“我去接孙少爷!”

 “真帅!”岑三娘啧啧赞叹,招呼着暖冬黑七牵着马出了树林。在水潭边升起火来。

 杜燕绥策马奔上山正要去捡那只鹿,目光被山间出的旌旗吸引住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来的可真快。”

 馒头上了山,麻利的将鹿扔上了马背,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呀,难道是皇上来了汤泉宫?”

 杜燕绥沉了下道:“先别让少夫人知道。让她快活一天吧。”

 “知道了。”馒头应着。见杜燕绥脸上没了笑容,心想好不容易离了府来别庄,才住三天呢,麻烦就来了。

 两人下了山坡,馒头麻利的蹲在水边剥皮清洗。这边黑七已扎上了帐蓬,升起了篝火。岑三娘正和暖冬整理带来的调料等物。

 烟袅袅升起,阳光照在岑三娘的笑脸上,杜燕绥坐在帐蓬里,拔开酒囊子,仰头饮下大口剑南烧

 “有麻烦来了?”黑七坐在了帐蓬边上轻声问道。

 杜燕绥将酒囊扔给他,眼里飘过一丝霾:“皇上来的太快了。”

 黑七看向火堆,馒头笑嘻嘻的用铁签子串着,岑三娘和暖冬忙着烤,快活的笑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想要一劳永逸,还得辛苦些日子。”

 杜燕绥叹了口气道:“原以为至少可以让她快活十来,养养身子。”

 黑七道:“想来扬房两州刺史和家眷们快解到京中了。自然要快点下手。”

 “我去宫里,你带着侍卫护着她就成。”杜燕绥嗯了声,看到岑三娘端着一盘子烤过来,坐起身笑道:“没烤焦吧?”

 “那你也得吃!”岑三娘蹲下身,叉着一片喂他。

 黑七识趣的离开了。

 吃过午饭,黑七等人自去收拾,帐蓬放下,隔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岑三娘伏在杜燕绥口歇着。

 杜燕绥半撑着头看她,手指揪着她胡帽上的树叶玩。

 岑三娘没有睁眼,嘟囔道:“明天还来吗?”

 杜燕绥一怔,心里有点内疚:“怕是来不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今带着武昭仪等宫嫔还有大臣们来汤泉宫了。”

 “什么?”岑三娘猛的睁开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咱们还磨蹭什么?赶紧着回庄子收拾行李回长安去!”

 杜燕缓伸手拉着她,微微用力,翻了个身将她在身下,亲了下去。

 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岑三娘搂着他的脖子回吻着他:“不会是事先就商量好的是吧?武昭仪又要做什么?有危险么?”

 杜燕绥突然想起一件事,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岑三娘看到他的神色,心里有点慌乱。

 杜燕绥坐起了身,阖上了眼:“我想想。”

 走之前丹华传来了消息,武昭仪会请皇帝带她去骊山汤泉宫。道如果他在国公府骊山别庄,皇帝一定会召他进宫伴驾。武昭仪希望他能去保护她。

 崔皇后一派是巴不得武昭仪死的。随扈汤泉宫一般都是羽林卫与千牛卫负责宫里的安全。外围交给当地折冲府的府兵。也就是岑三娘二舅舅李尚之所在的京畿道折冲府负责。皇帝御驾到汤泉宫,里三层外三层的警戒,危险会从哪里来?自然是汤泉宫里。

 皇后在宫里病着,不会随驾,她不在现场。

 武昭仪已经提前知道了危险,这是以身作铒,要反过来利用。

 扬房两州刺史到京被大理寺一审,三哥曾经提醒过他,兵部尚书与扬州刺史关系密切。等到皇后杀武昭仪的阴谋暴,两件事撞在一起,会加快皇帝收权废后的步子。

 杜燕绥是求之不得的。

 他刚开始想着凭皇帝对自己的宠信,他若留在汤泉宫伴驾,会给武昭仪行事带来方便。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岑三娘都没来得及送走。岑三娘如今也在别庄,自然也会被召进宫中。

 他有武艺,最多在旁协助配合。可万一宫中大,伤到岑三娘怎么办?

 杜燕绥睁开眼睛,当机立断:“我让黑七护送你马上回长安。”

 岑三娘吓了一跳:“究竟有什么事啊?”

 “皇后会利用这次机会对武昭仪下手。武昭仪则反过来要利用这件事让皇上更厌恶崔氏。汤泉宫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你进宫涉险。你离开,我做事更灵活便利。”杜燕绥三言两语简单完,拉着岑三娘出了帐蓬。

 “走,速度回别庄,套了马车就走。”杜燕绥扶了她上了马。

 一行人匆匆的下了山。

 刚到别庄门口,就撞上了前来颁诏的胡公公。杜燕绥眼皮一跳,故作惊诧:“胡公公,你怎么来了?”

 胡公公骑在马上,笑嘻嘻的拱手道:“哎哟,正好遇到小公爷,可真是巧了!咱家在来颁皇上口喻的。皇上今儿来了汤泉宫,听您和夫人三天前来了骊山别苑,宣您和夫人进宫伴驾呢!”

 杜燕绥脸愁容,拱手道:“走了三天,长安来了信,祖母病了。我和夫人正急着赶回长安呢。您知道,我府里头就三个主子…”

 岑三娘掀起车帘道:“相公,要么我赶回长安,您去伴驾吧。”

 “老太太病了,是当赶回去。”胡公公看了看天色又笑道:“夫人此时动身,到了长安城门也关了,留在城外也回不去,不如明早和将军一起走吧。”

 话到这份上,两人只能领了旨,道回别庄换身衣裳就进宫。

 进了别庄,杜燕绥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是我不好!”

 岑三娘安慰起他来:“皇后要杀武昭仪,针对的不是我。再武昭仪不是有了准备么?我岂不是更安全?”

 杜燕绥不舍得:“你记着,宫里的食水食物,别人吃了你才吃,否则宁可饿着渴着都别碰。晚上住在宫里,外间有任何动静你都别好奇去看。”

 岑三娘被他的紧张无比。

 杜燕绥转了个圈,想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换衣裳吧,到了山上差不多也该进晚宴了。”

 守孝期间两人都穿的素净。

 岑三娘换了身浅蓝福底团花的窄袖夹袄,素白裙子。挽了简单的道髻,选了长长的银簪子。披了斗蓬出来。

 进宫是不能带武器的,杜燕绥换了身白色的箭袖武士服,只能给她拢拢披风,再叮嘱一遍要多加小心。

 岑三娘带了阿秋上了马车。杜燕绥上了马,带着侍卫沿着山道上山。

 酉时,到了汤泉宫。(今天只有两更,明天三更)亅。亅梦亅岛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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