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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医我的药》009、青梅竹马
 顾家。

 顾莘莘在烤箱里烘焙出甜蜜可口的草莓蛋糕,端给正带着金丝边眼睛的顾夫人楚蔷“妈,您尝尝,味道其实…”

 这边顾莘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她随手握住遥控板调换节目的时候,看到了实时播报里自巴黎第五大传回来的画面。

 被军方控制的校外,整齐规划的制服最是扎眼“对我未婚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这句话一出,让端着蛋糕磁碟的莘莘一愣,慢慢竖起大拇指“妈,您的儿子还真是霸气!”

 楚蔷将眼镜摘下来,啪的一声将餐碟丢在茶几上,转身就走。

 莘莘咬着染油的叉子,自言自语“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无奈地自顾自坐在地毯上,一边吃蛋糕一边看现场的报道。

 ——只是,她大哥和这位陈小姐在一起了,允陶姐怎么办?

 …

 …

 巴黎郊区私宅。

 午后的天际暗了下来,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小雨。

 盛夏,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雨水打落了院子里苍白的木兰,苍翠滴的叶子溻溻的,别有一番风情。

 厨房里,嘉禾在煮意大利面,一边煮面一边想着不能放的调料,黑胡椒、辣椒、只能加一点盐…

 想了半天,她还是想什么都少放一点算了。

 等她煮好了意大利面,再回到卧室已经空无一人。

 庭院外。

 换了件真丝白衬衣的男人,正坐在树下翻着金融报,雨后木兰那种清寂的冷味格外浓郁。

 树下的椅子是紫檀质地的,经年被人靠在上面,似乎和它的主人一样有说不完的故事。

 郑东站在一旁,不知道俯身在说着什么。

 修长的指翻动书页,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看见嘉禾的身影,郑东对她点头示意后,然后离开这里。

 嘉禾上前,原本想要唤他用餐,却被人搂住拍了拍肩膀,嘉禾俯身顺势攀附在他的膝盖上。

 任由着他一下一下轻拍着自己。

 未曾走远的郑东,回身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一个本该男人最好时候的而立之年,内心却无限苍老;

 一个鲜衣怒马正值豆蔻,却十足稚

 极大的差距,总能让郑东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叹了一口气,他离开。

 两个人,一树木兰香,一个空的宅院。

 嘉禾脸贴在他的膝盖上,正在想怎么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出神。

 “不是要吃饭吗?”他问。

 修长的指轻抚在她乌黑浓密的发间,更显苍白薄凉。

 嘉禾回神后,仰起脸对他浅笑“你饿了?我们这就去吃饭。”

 “我是怕你饿。”

 嘉禾等他起身,两人一起回餐厅。

 餐厅里,一盏百合灯下,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口,他说“找个人来这里,帮你做这些。”

 “不用了,反正我只有周六末回来,平时的时间都要念书。”

 “嗯。”

 他算是答应。

 嘉禾没有胃口,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上桌用餐,极致优雅。

 他虽然没有跟她提在美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脸色很苍白,浅浅的,看来最近的这场手术,没少遭罪。

 好在,今天的气还算不错。

 嘉禾面前的菜一直没有动。

 直到听对面传来漫不经心的嗓音“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嘉禾一怔,瞬间埋下脸,白希的耳垂微微发烫“谁…谁在看你。”

 说完,就开始准备进行用餐。

 对方好意提醒“用餐刀喝汤?”

 嘉禾低头,望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餐刀搅在汤碗里,刹那间有点觉得抬不起头来。

 他没再戏谑她,只叫了她一声“禾禾。”

 “嗯,怎么?”

 “等明天,和我去趟顾家。”

 “因为你说了未婚?”

 “嗯。”

 嘉禾没有继续问,他说得未婚是暂时的缓兵之计,还是真的那她当未婚

 因为顾家公认的未婚只有傅允陶一人。

 她继续道“这么公然去顾家怕是不大好,而且,我们也没有真的到非要到结婚的份上,最重要的是你的身——”

 “闭嘴,吃饭。”

 看着他骤然沉下来的脸,嘉禾有些无奈,她好像瞒着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年龄,还有肚子里正在慢慢生长的一个孩子。

 更何况,她还欠冯修浚一个人情。外婆在他手里,她不能不顾。

 思绪混乱,让她一时间觉得很不安。

 桌上沉寂下来的氛围,是嘉禾不曾喜欢的,她低着头一点胃口都没有,直到感觉到对面的人起身准备离开,她像是抓住近似自己救命稻草般的上前,自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

 她嗓音里有哭腔,虽然并不明显。

 顾怀神转身,轻抚着她瓷白的脸,说了句“禾禾,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我是不会绑着你的。”

 ——他活不长,不该连累她。

 她还只是个孩子。

 嘉禾听着他的话,眼眶更加酸疼,但是不掉眼泪。

 陈嘉禾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儿假装坚强自己偷偷的哭,别的女孩儿在自己的爱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不哭。

 掉泪的不是真的陈嘉禾,只有在‘演戏’的时候,她才会哭。

 自小的生活环境,就让她失去了一种撒娇般的近似哭泣的能力。

 哭不出来了。

 一旦陈嘉禾开始哭,就说明她走到了极端,走向了‘堕落深渊’。

 “不见也好。”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近似纵容。

 嘉禾不停的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他一定想错了。

 拍拍她的肩膀,他准备向外走,嘉禾咬着苍白的像是忘记了一切顾虑般的追了出去,没想到等她追到玄关处。

 听到了有脚踩着木质地板的声响,经典深棕的平底鞋,它的女主人素面朝天,不施任何脂粉,素净的脸上没什么笑容。

 神情淡淡的,很清丽,带着点不俗的冷傲。

 “吃过药了?那现在可以走了么?”傅允陶的嗓音很好听。

 “嗯。”

 顾怀笙应声。

 他伸手,她接车钥匙,再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是从小到大的一种默契。

 站在不远处的嘉禾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青梅竹马。

 这辈子她不论再努力,都是比不过这份情谊的。

 嘉禾不再向外追,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允陶看到嘉禾的时候,向她简单的打招呼问候,很得体,落落大方。

 顾怀笙起先一步出去。

 傅允陶走之前问她“他的身体现状还好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嘉禾浅淡地回答傅允陶“我帮他看过了,还是要注意日常饮食。不易情绪过,再过两天复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谢?

 嘉禾讽刺的一笑,好像她只是个用于给顾先生检查身体的医生。

 对,她是医生。

 只是医生而已。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不太喜欢我。”

 “傅小姐太过铭感了,我们不。”

 “那最好,再见。”

 随着关门的声音想起,嘉禾像是内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自顾自抱紧俯下身,卷翘漆黑的睫地投下一大片阴影。

 又留她一个人。

 其实,她害怕。

 白希的手指刚才因为准备午餐烫伤的手指,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

 …

 傅允陶回到车上,看到丢在一旁的那些染血的纸巾,阖着眸的人脸色苍白到透明。

 她问郑东“你们先生又咳血了?”

 郑东没有说话。

 他想着刚才还没进入院落就见匆匆出来的顾先生,脸色差到了极致。隐忍至极,到车上以后才越咳越剧烈,将他吓得不轻。

 好在,现在像是缓过来了。

 他的脸色苍白到不像话,很浅染了血红,映衬一张英俊的脸,有种诡异的慵懒华丽。

 傅允陶坐在一旁,随即问了句“陈小姐是你的医生,你新增的恶化症状应该告诉她才对,不然——”

 打断她,他说了句“走吧。别吓着她——”

 傅允陶的话生生被噎在喉咙里,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了解他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她也不太能看懂他了。

 ——突然,她有点羡慕那个女孩儿。

 想到这里,傅允陶微微征了怔,打断内心的思绪,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就像很多年前的时候一样。

 傅允陶开口道“我觉得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底细,不然很难过干妈那一关。”

 “她总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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