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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甲板上的大合唱
 (午夜时分“裴廓德号”张着前帆,正向前驶去。

 值夜的水手们聚集在甲板上,他们或坐或站,或传或躺,千姿百态。

 大家充情绪地高声歌唱。)

 再见了,我美丽的西班牙女郎

 再见了,我美丽的西班牙女郎

 我们的船长已经发布了命令

 我们要去追杀可恶的白鲸

 我们的船长已经发布了命令

 我们要去追杀可恶的白鲸

 南塔开特水手之一:

 “兄弟们,别再这样多愁善感了,这会影响我们的消化的,还是让我们忘掉这些伤心的事,唱一曲开心的歌吧,来吧,跟我来。”

 (他领头唱了起来,别人也跟着唱起来。)

 我们的船长他站在甲板上

 用望远镜搜索大海寻找希望

 成群的大鲸在大海里到处

 我们摩拳又擦掌

 让我们下到艇里去吧

 让我们准备好绳子和刀

 让我们勇敢地追上去

 把大鲸拖回我们的船旁

 使劲拉呀使劲拉

 用完左手再把右手上

 让我们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

 勇敢的标手总会受到赞扬

 斯达巴克的声音从后甲板传来:

 “12点了,前面的人,换班。”

 南塔开特水手之二:

 “不要唱了,现在换班了,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比普,快点来换班,你这小黑炭。”

 “右舷的,下边的,都滚上来吧,有人换你们了。”

 “瞧我这嗓门,像盛鲸油的大桶,有多洪亮,好像是专为喊你们换班准备的。”

 荷兰水手:

 “今晚是多好的夜,这是给好梦准备的,在亚哈船长的酒宴上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瞧,他们这不已经是烂醉如泥,正躺在后面做着他们的美梦,就像是一只舱底的大桶。”

 “快把他们叫起来,让他们来和我们一起唱,别让他们再在梦里和他们的女人绵。”

 “这是大审判的日子,现在来临了,快让他们出来,即使他们在梦中行了最后一吻,也同样要接受审判。”

 “快出来,快来唱,不必担心你唱不来,我们阿姆斯特丹的黄油并没有使你吃坏了嗓子。”

 法国水手:

 “是呀,让我们来跳一曲吧,让我们把手脚都抖擞起来,比普,你这家伙,快把手鼓打起来呀!”

 比普:

 (睡意朦胧)

 “我的手鼓不知是放哪儿了。”

 法国水手:

 “那就把你的肚皮当你的手鼓,敲起来吧,把你的耳朵也甩动起来,快给我们伴奏呀!”

 “跳起来吧,朋友,让我们排成单行,跳起小步舞来吧。”

 冰岛水手:

 “我可跳不惯你们这种舞,这舞幅度太大了,我可不是扫你们的兴,要知道,这是一直在冰舞池里跳的。”

 马尔他水手:

 “我也不会跳的,因为我不习惯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跳,傻瓜才会那么做,而我只在有姑娘做舞伴的时候才会跳。”

 西西里水手:

 “对,要有姑娘,要有草坪,那样才够味,那样我才会和你们一起跳。”

 长岛水手:

 “你们这群苛刻的家伙,怪不得你们这么愁眉苦脸呢,因为你们总是不知足,我们可是够满意了,听,音乐已经响了,来吧,开始。”

 亚速岛水手:

 (他敲着小手鼓从小舱口儿爬上来。)

 “给你小鼓,比普,快准备好,我们开始了。”

 (比普的小鼓敲起来了,有一半人跟这节奏跳了起来,另一半人有的下到舱里去了,还有的在甲板上随便躺着,或睡或咒骂个不停。)

 亚速岛水手:

 (一边跳一边说)

 “使劲敲呀,我说比普,别劲呀,敲得再洪亮些。”

 比普:

 “不行了,我的手艺已经忘光了,只好这样随便敲了。”

 中国水手:

 “比普,你可不要停下来,坚持住呀。”

 法国水手:

 “这太痛快了,比普,把你的铁箍举起来,让我跳着钻过去,哎呀,三角帆被扯破了,你们快点儿跑吧。”

 塔斯蒂哥:

 “只有白种人才会这么玩,我可不,我还是省些力气吧。”

 长岛水手:

 “这些不知忧愁但却快活无比的小伙子呀,你们可知道你们在哪里舞着呀,这是甲板吗?这是你们将来的坟墓呀!可你们还没有感觉到。”

 “你们把整个世界都当成一个舞厅,你们生来就是快活的。那你们就跳吧,我是不行了,我已经老了。”

 南塔开特水手之三:

 “让我们歇一歇吧,好累呀,简直要超过划着小艇追击大鲸呢!停下来,让我一口烟吧。”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聚在了一起。

 这时,天空中突然飘来了乌云,天顿时黑了下来,并且起风了。)

 东印度水手:

 “真的呀,朋友,你们,帆都要被刮下来了,这风从天上的恒河来,恒河里洪水高涨。”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并没有得罪你呀,我的印度神呀!”

 马尔他水手:

 (他正躺在甲板的一角,抖着他的帽子。)

 “我这帽子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地要往海里跑呀,它是着了什么魔了呀。”

 “可惜这海不是女人,如果真要是的话,我就跳下去,永远和她们在一起。”

 “我发誓,就是陆地上也不会比那里更让人销魂,天堂也比不上。”

 “跳起来吧,我分明看到了那温暖和多情的膛,她们在我的眼前闪动不停,犹如已经透了的,等待着我们去采摘的葡萄。”

 西西里水手:

 “别再说这些了,小伙子,我们此时不会再见到这些了,晃动的大腿,柔软的四肢,羞涩的嘴脯和股,这些在我们面前抖动个不停的东西,现在我们都见不到了。”

 塔希提水手:

 (躺在一张席子上)

 “我想起了我们的希拉舞和赤着的神圣的舞女,想起了我的低低的帐篷和松软的泥地,想起了我亲手编织的席子。”

 “现在,席子就在我的身下,可是其他的一切都不再有了,包括从山峰上奔涌下来的水。”

 葡萄牙水手:

 “看海把船冲得多厉害,赶紧把帆收起来吧,伙计们,看那风简直像剑一样啊!”丹麦水手:

 “我可不怕它,只要它有力气,随它怎么去折腾吧,看那边的大副,正在和风决斗呢!”

 南塔开特水手之四:

 “大副只是听从亚哈船长的命令而已,他必须把风挡住。”

 英国水手:

 “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就是一定要帮船长把白鲸捉住的人。”

 大家:

 “是的,没有错!”

 长岛水手:

 “看那三桅杆,晃得多厉害呀!可这还是最有韧的松木呢。当心吧,小伙子们,当心这风呀,别让它把你们刮到海里去,别让它把我们的龙骨刮碎。看呀,天空现在漆黑一片哪!”

 大个儿:

 “黑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我是那么可怕吗?”

 西班牙水手:

 “大个儿这样说是在吓唬我们呀,我说标手呀,你们黑人在所有的人种里,是最黑最吓人的吧?”

 大个儿:

 “胡说!”

 圣地亚哥水手:

 “这个西班牙人肯定是喝多了,要不就是疯了。”

 南塔开特水手之五:

 “啊呀,闪电,我看到了闪电,没错,是闪电。”

 西班牙水手:

 “那不是闪电,那是大个儿在呲他的牙!”

 大个儿:

 (跳起来。)

 “闭起你的臭嘴,你这个矮子,你这个白鬼,胆小鬼!”

 西班牙水手:

 (冲着大个儿,毫不示弱。)

 “你这个胆小的大个子,我宰了你。”

 大家:

 “打架喽!打架喽!”

 塔斯蒂哥:

 “天上在打架,你们也打架,看样子,神和人一样,都是好斗的家伙。”

 布勒法斯特水手:

 “吵架了,又吵架了,天呀,你们吵吧!”

 英国水手:

 “把西班牙人手中的刀夺走,让他们空拳对空拳,这样才是公平的。”

 长岛水手:

 “真是要角斗了呀,瞧瞧,架势都摆好了。打吧,痛快的打吧,可是你们能否告诉我,是上帝叫你们打的吗?”

 大副的声音从后甲板传来:

 “帆下的人,拉住上帆,准备收起中帆。”

 大家:

 “伙计们,快点吧,狂风来了!”

 (原本聚在一起的水手现在都散开了。)

 比普:

 (他在绞车下缩成一团。)

 “末日到了,天哪,上帝呀,帮帮这些可怜的水手吧,看他们多么的惊慌和害怕呀!”

 “三角帆给刮飞了,顶帆也被吹得飞起来了,快去好它们,可是现在谁敢上到桅杆上去呀?”

 “看这风,看这,多么糟糕呀!”

 “可是,这分明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令人恐惧的我们还没有见到,那就是白鲸呀!”

 “今晚上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鲸,因为亚哈船长要去捉白鲸。”

 “现在我害怕极了,我像我的小鼓一样地抖着。”

 “那不知藏在何处的白鲸,我的神呀,请你可怜可怜我比普吧,可怜可怜我这不足轻重的黑小子吧,我可不是故意跟他们结成一起和你作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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