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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慧星殒落
 竺瑞青恍然大悟,人妖黄衫或因无门岛岛主龙升天,将她置于死地之事,已然悔悟,痛改前非。

 这一次,事先或许真有相助之意,事后又被悲天罗汉追及,明知不敌,遂将计就计,进入鄱山,这事非常有可能

 继而又听丁烈民道:“适才,小弟也是多亏黄前辈相助,才瞒过那野和尚,溜了出来,不然的话,虽不至于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若让家父获悉,总是麻烦。

 黄前辈此来,是要证明,确实知道你果然已来到鄱山中,其用意为何?小弟就不知了。

 不过,黄前辈曾叮嘱小弟,转告竺兄一句话,她说:“她已知错,意将功赎罪!””

 竺瑞青一听,道:“她真的说了这句话?”

 丁烈民道:“千真万确,而且他还一再叮嘱,命小弟劝劝竺兄,不要轻易妄动,一切由她来策划,静听好清息!”

 竺瑞青听毕,心中大喜,有这闻名宇内的人妖来对付这悲天罗汉,相信定能水到渠成!如愿的将这野和尚除去。

 接着,丁烈民又关照道:“小弟不能整陪伴,竺兄无事,最好不要轻易离室,因为魏大娘之死,已使家父起疑。

 适才就是家父贸然闯入,尚幸小弟及时将竺兄推落地牢,谎言将家父骗过,才能没事。

 一切总得小心谨慎为上,若然真要离室,千万别忘包头巾,这是古勇多年的习惯,不会有人起疑的。”

 竺瑞青应好,从此隐身暗室中,静等人妖黄衫的好消息,而且,他也请丁烈民设法通知臭嘴化子,告之一切。

 丁烈民曾见过臭嘴化子,此事自然不难,由此经常保持连系,一天,两天,三天…消息,由丁烈民转告…

 “化子爷爷并非什么生魂,被野和尚摄在小塔中,而是,他的生辰八字,被野和尚藏在小塔中,只要将这生辰八字,从小塔中取出,化子爷爷就可苏醒过来…”

 “黄前辈迟迟未能得手,因为这野和尚终塔不离手,眠时揣在怀中,盗不易,正在设法将他先行除去…”

 “这野和尚练就护身罡气,极为惊人,曾当众表演,刀不入神功绝技,黄前辈不敢卤莽从事,惟恐一击不中,反而误事,嘱竺兄忍耐,他正在探索其护身罡气唯一致—命处…”

 竺瑞青从丁烈民口中,获知这消息后,心中不由大感惊异!

 竺瑞青立将悲天罗畏惧银针之事,告诉丁烈民,嘱他转告人妖黄衫,一探其中隐情。

 然而,自此后,一连数,居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有,就是两个字:“忍耐!”“忍耐!”

 光似水,匆匆而逝,竺瑞青在鄱山上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月之久!

 竺瑞青久处暗室,烦恼不堪,想起老化子万铁皮,更是心焦如焚,忍耐,忍耐,究竟要忍耐到几时!

 这午夜,竺瑞青正感心起伏,万念丛起之际,蓦听一声“咯咯!”鸟鸣!竺瑞青一听就知是绿鹦鹉的声音!

 当,他竺瑞青偷上桃源岛,绿鹦鹉曾凌空飞随后,自上得鄱山后,就没再见到过。

 或许,他当时因为蒙了头,以致绿鹦鹉认他不出。

 “咯咯咯!”又是一声鸣叫,且叫声甚急,似有什么事故般!

 竺瑞青正待掀帘纵出时,临然记起丁烈民一再的关照,于是,慌不迭用黑巾将头起。

 可是,待他包妥再纵出时,天空中那里还有绿鹦鹉的影子?

 竺瑞青半月来,始终未走出房门一步,此刻懊丧之余,放眼一掠园中景,枫红如火,枯叶飘坠,敢情已是九月秋凉!

 正当其时,忽见一株大树后人影一晃而逝,身法之快捷,为他生平所仅见,不大大的吃了一惊。

 因为,鄱山上除了悲天罗汉外,似乎不可能再有谁,能有这等使他感到吃惊的轻身功夫。

 而这人,又分明不是悲天罗汉,要是悲天罗汉,他也用不着如此鬼鬼祟祟?

 当他正惊讶莫名之际,园门口又见人影一晃?

 竺瑞青以为是鄱君主丁覇天已对他起疑,赶忙缩身回进屋去,就于窗隙,往外偷视。

 见这次来的,竟是丁烈民,只见他身轻若燕,快捷异常的纵跃而入,转眼已进入屋内!

 丁烈民一见他立在明间,心中一愕,张口却没叫出声来,竺瑞青显然是怕他错了人,忙道:“丁兄!是我!”

 丁烈民一听,认出是竺瑞青的声吾,立即朝暗室一指,当先揭帘而入!

 竺瑞青见他脸喜气洋洋之,只道人妖黄衫已然得手,纵然不是已将悲天罗汉除了,最少也已从他那小塔中,将老化子万铁皮的生辰八字盗出。

 竺瑞青遂忙紧随丁烈民而去。

 却见丁烈民回过身来时,一语不发,递上一物!

 竺瑞青一看,竟是臭嘴化子从他处借去的那柄武当至尊剑令,完全不是他想像中那么回事,怀悦之情大减!

 随听丁烈民道:“武当子鱼老前辈,领着八位武当派当代高手,已然抵达饶州,静候竺兄之令!”

 子鱼道长虽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武当派第一高手,可是一身武功,比之悲天罗还差得太远。

 他及时赶来虽使人感激,却不济于事,要想门杀这悲天罗汉,除非采虹姑娘从天而降,除此别无他途。

 竺瑞青收起剑令,道:“此事还得考虑考虑,丁兄再往前面一探滑息,少时再作商量!”

 丁烈民立即出屋而去!

 竺瑞青心想:

 “既然子鱼道长领人到来,人妖黄衫若然再不能得手,只好正面挑战,舍命与这番僧一拚,或许侥幸能将他搏杀亦未可知,若然不幸,因此丧生,亦在所不惜!生有何?死有何恨?生要生得有价值,死要死得光明磊落,为了武林正义,为了除此一代妖僧,为了老化子万铁皮…”

 他这心忖未已,耳听风声盈耳,心中方自一怔,门帘揭处,丁烈民去而复返,一阵风似的抢了进来,脸惊骇之容,啡道:“竺兄!竺兄!大事不好!”竺瑞青一凛,问道:“何事?”

 丁烈民气呼呼的道:“无门岛岛主龙升天,率领大批黑道高手,已到鄱湖来了!”

 竺瑞青一听,也不吃了一惊,道:“此事当真?”

 丁烈民道:“千真万确,而且明天就到,是专为接这番僧悲天罗汉来的!”

 竺瑞青剑眉一蹙,道:“明天!明天—我们今夜就动手,丁兄!你能不能将子鱼道长等人,设法载上鄱山来?”

 丁烈民道:“这个,若小弟能亲自前去,当然没问题,坏就坏在家父今夜设宴于英雄厅,小弟不能不去,只有另外派人前去,是以不敢保险!”

 竺瑞青道:“既如此,也管不得许多了,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你再告诉我,那野和尚住在那里?英雄厅又在什么方向?”

 丁烈民道:“今夜这宴会,鄱湖水陆四寨中高手,全都到齐,连你竺兄也有份!”

 “我!”

 竺瑞青微微一惊,道:“连我也有份?”

 丁烈民道:“你不用害怕,届时你还是这装束前往,谁会认识你,一切有小弟,保证不会出事,至于说到行动,可就有点困难了,必须设法周密,万无一失方法!”

 竺瑞青道:“我能不能托故不去!”

 丁烈民道:“不行,没有理由可借,除了伤病以外,受伤不可能,而古勇又从来不生病的,所以…”

 夜!抚吻着整个大地,也同样抚吻着碧波漾的鄱湖!

 秋月初升,金风飒飒!鄱山的英雊厅中,摆着五桌酒筵,围坐着数十个武林重要人物。

 在这上首的一席,最上面并排坐着番僧悲天罗汉与人妖黄衫,鄱君主丁覇天主位相陪!

 下首则坐着丁烈民,与黑巾头的竺瑞青!

 此刻竺瑞青面对番僧悲天罗汉,一双英目中气愤得差点没出火来,丁烈民一再以脚膝碰他,他也没警觉。

 这情形,番僧悲天罗汉没发觉,因为他一心与人妖黄衫说笑,一面纵情狂饮,根本没注意。

 可是,一旁的鄱君主丁覇天可看出不对,碧眼一翻,蓝睛怒睁,喝道:“古勇!你今天怎么啦?”

 经此一喝,竺瑞青方始惊觉失态,转眼看鄱君主丁覇天时,眼中神色,已恢复如常!

 丁烈民惟恐他出马脚,忙解释道:“爹!你知道他不善饮,中午他就差点喝醉了!”

 鄱君主丁覇天“晤!”了一声,突然双眼一瞪,厉声暍道:“什么人?”

 厅中本来人声嘈杂,鄱君主这一喝,人声顿止,利时鸦雀无声。

 这一来,番僧悲天罗汉也停止了说笑,回首问道:“君主!你看见什么了?”

 鄱君主道:“一个人影!好快的身法,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闯上鄱山,且斗胆的进入英雄厅来!”

 他这一说,厅中人无不大吃一惊!

 因为自从竺瑞青说过曾遍历诸岛后,鄱山上已加了十倍的戒备,要想再偷上山来,千难万难,除非来人会飞。

 其次,这人非但已上得山来,且敢于此时闯进英雄厅,这份胆量能不使人吃惊?何况只有鄱君主看见,别人谁也不知!

 番僧悲天罗汉四下打量了一眼,咯咯笑道:“君主!你莫不是酒醉眼花,看错了吧!”

 鄱君主丁覇天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在疑心会不会是那小子竺…”

 鄱君主丁覇天在疑心是竺瑞青第二次偷上鄱山,殊不知,竺瑞青就坐在他的身侧。

 此刻,非止他疑心,厅中大多数的人全都疑心是他,只有了烈民与人妖黄衫二人例外!

 竺瑞青本人,更不用说了!

 然而,竺瑞青心中也不嘀咕,也只有他最相信!

 因为,午间他就曾见过一条人影,大白天里也不过一晃而逝,只不知这人是敌或是友!

 其中,最感惊骇的莫过于人妖黄衫了!

 原因是,无门岛岛主龙升天既将于明晨到来,这人影会不会是龙升天本人早半天来到呢?

 若然是他的话,这岂不糟透,她非但不能帮助竺瑞青将这野和尚除去,还有性命之忧!

 是以,人妖黄衫忙对悲天罗汉道:“佛爷!我们还是离去吧!”

 悲天罗汉一声狂笑,道:“有佛爷在此,怕什么?谁能逃过佛爷一双法眼…”

 他这话未说毕,突然一点黑影,来,势若惊虹,快捷无比!

 悲天罗汉要想躲避已感不及,只得急急伸手一抓,人手软绵绵的,且听吱的一声尖叫。

 摊掌一看,原来是一只杯口细的小老鼠,已被他抓得半死!

 这么一来,无疑问的,厅中果然来了敌人,所有的人全都惊骇得变了颜色。

 而悲天罗汉则又惊又怒,一声怪叫,道:“鬼鬼祟祟,算得什么好汉,有种现身较量较量!”

 厅中鸦雀无声,听不到半点回音!

 就在这时,厅壁上高烧的牛烛,突然有一支熄灭了!

 当众人的眼睛,惊骇的凝注熄烛处时,另一面又一支熄了,众人的眼睛还来不及收回,又一支熄了。

 就这样,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大厅四壁的烛火全都熄了,只有悲天罗汉掌中的小塔,散发出五采光芒!

 悲天罗汉一见大怒,骂道:“无知畜生,你以为这样可以隐形吗?叫你看佛爷的法宝!”

 当下将掌中小塔往空一抛,小塔抛起丈来高,隐隐的停在空中,随即散出耀眼刺目的五采光芒!

 他这五采光芒何以突然会变得如此强烈,这是悲天罗汉以先天真气,强力发的原故!

 然而,五采光芒甫刚散发,即见光芒中出现一道人影,直朝小塔飞去。

 所有的人也就刚看到一条人影,五采光芒顿熄,显然这小塔,已被来人从悲天罗汉内力所托中夺走!

 悲天罗汉至此,大惊变,魂魄皆飞,一声怒吼!腾身往空中扑去!

 他这刚刚纵身而起,离他三丈外的大厅门首“咔嚓!”一声碎响。

 悲天罗汉闻声,心胆俱裂,连忙飞身纵近一看,正是他那小塔,已被摔得片片成粉碎。

 悲天罗汉爱此小塔,胜逾性命,其悲痛之情,实难言述,听他破口大骂,这自也难免!

 而此刻的竺瑞青则欣喜若狂。

 因为来人敢将悲天罗汉的小塔毁了,必然是友非敌,有此人相助,还怕不能将这野和尚除了吗?

 正准备趁机向悲天罗汉挑战时,忽觉身后有人轻轻拉了他一把,耳旁立听丁烈民的声音,道:“速去救人!”

 竺瑞青一听,忖道:“不错!还是先救人要紧,悲天罗汉这小塔碎了,他的妖法也必定失灵了,老化子万铁皮既已苏醒,不趁机将他救出,更待何时?…”

 心忖未已,身后丁烈民又拉了他一下,意思是叫他速去救人,遂忙回身,悄没声的紧随丁烈民而去!

 当他二人进入悲天罗汉所住的卧室,掀动机关,放落翻板,往下一看时,不大吃一惊,老化子万铁皮非但没苏醒过来,且已被人杀害,身首异处,早巳魂归离恨天?或许,他死时,还不知为了什么!

 竺瑞青这一见,真是侮恨加,痛不生,纵身就往下跃去。

 丁烈民也紧随跃下,当竺瑞青看到老化子万铁皮颈脖上的鲜血,仍在汨汨而,显然受害不久…

 “哈哈!老夫早就料到来人为的是要想救他,故此趁其功力未复时,先下手为强,但却决没料到,你这两个畜生也有份!”

 竺瑞青一听,吓然是鄱君主丁覇天的声音,抬头一看,不是他还有谁,悲痛之余,竟忘了自己伪装的身份,不破口骂道:“你这无的老匹夫,竟对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下此毒手,我恨不得食尔…”

 “噫!你原来不是古勇!你究竟是什么人?”

 竺瑞青口上蒙了布,声音多少有点不同,鄱君主丁覇天一时竟听他不出,故此感到十分惊愕,继而厉声对丁烈民骂道:“你这不孝的畜生,居然吃里扒外,与为父作起对来了!狗胆可真不小!大概你也活腻了!”

 他这话未说毕,又听有人走进房来的声音,抬头一看,揭帘而入的竟是人妖黄衫,鄱君主一见是他,放心不少,哈哈笑道:“黄兄!你来看,我的儿子竟是细!”

 人妖黄衫一看石牢中情形,心中不一惊,老化子万铁皮之死,他不能说没有责任。

 他此来,何尝不是为了解救这老化子?

 谁想别人比他还早到!死者己矣!活的二人却不能不设法救他一救,人妖黄衫一转念间遂故意笑问道:“令郎是细,老夫有点不敢相信,这另外之人究竟是谁?”

 鄱君主丁覇天道:“老夫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现时已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迟早他要现原形的!”

 人妖黄衫故作惊骇之状的叫道:“哎呀!很可能他就是那姓竺的…”

 鄱君主丁覇天闻听,也吃了一惊,碧眼蓝睛又不低垂,朝竺瑞青凝目注视,口中则漫应道:“很可能…”能字音方吐出,人妖黄衫倏然出手,使点手法,疾袭鄱君主肋!

 虽是变生顷刻,鄱君主丁覇天仍然及时警觉,倏地一闪,退出半丈,碧眼蓝光熠熠,抬注人妖黄衫,惊异万状的叫道:“原来你这人妖也是有所因而来的!”

 人妖黄衫一笑,道:“废话!接招吧!”

 语未毕,怀中撤出铁骨摺扇,欺身疾袭,猛攻而上!

 他这铁骨摺扇上的威力,并不比竺瑞青的玉骨逍遥扇差到那去,一阵猛攻,顿使鄱君主丁覇天退数步!

 可是鄱君主丁覇天亦非弱者,手中一柄剑,家学渊源,仓卒间方被人妖黄衫退,一旦稳住势子,顿时展开家传绝艺,施以反击。

 刹时间,二人就在房中杀得难解难分。

 此时于地牢中的竺瑞青与丁烈民,得此机会,双双纵了上来,竺瑞青且连老化子万铁皮的尸首,也抱了上来!

 人妖黄衫一见忙道:“二位尽速离去吧!不用管我!”

 竺瑞青一时还没拿定主意,丁烈民已从竺瑞青怀中将老化子的尸首抢了过去!回身出屋!

 竺瑞青方自一呆,人妖黄衫又已叫道:“你还不走等什么!”

 他这语音方落,门帘掀处,一条人影闯了进来。

 竺瑞青以为丁烈民去而复返,抬眼一看,赫然竟是那番僧悲天罗汉,只见他怒目横眉,双眼中似出火来般。

 不吃了一惊。

 而此刻番僧悲天罗汉,则更为惊讶莫名。

 他在室外听到打斗声,是以钻了进来,以为那毁击他小塔的人必在室内!谁想,室中打斗的竟是自己人,他岂不莫名其妙,不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鄱君主丁覇天适才听到丁烈民称呼竺瑞青为竺兄时,就已惊骇魂飞,一个人妖黄衫他已有点难以消受,如若竺瑞青再及时出手相助,他那里还有命在,是以明知他是竺瑞青也不敢叫破。

 这一见番僧悲天罗汉遽然到来,不转忧为喜,欣然叫道:“罗汉爷,这小子是竺瑞青,是他毁了罗汉爷的宝塔!”

 他非但及时叫破,还给竺瑞青加了一项罪名!

 悲天罗汉一听,双眼中凶光暴,杀机密布,杰杰一笑道:“小子胆量可真不小,竟敢混进鄱山来,毁去佛爷宝塔,还不出本来面目,佛爷面前受死!”

 竺瑞青处此情境,能不承认吗?岂不显得太过怯弱。

 但他却没解去头黑巾,惟恐野和尚趁机出手,攻其不备,只听他哈哈一笑道:“贼秃驴,你神气什么,少爷还不定怕你!你不找少爷!少爷还要找你去呢?”随说,随从怀中撤出玉骨逍遥扇,当先抢玫!

 因为室中地方甚狭,铁血旗不便施展,难免碍手碍脚,反易为对方所趁!是以取出玉骨逍遥扇,一上手就以威猛至极的“风雨八剑”中一招“风驰电掣”攻了上去。

 随势又发出威厉无俦的摧枯拉朽掌夹攻!准备先抢上风,退对方,出得屋外,再以铁血旗与对方一拚死活!

 悲天罗汉一见他撤出玉骨逍遥扇,还只道他是冒牌的竺瑞青,一声狂笑,挥掌劈出一记雄浑的劈空掌力,意将竺瑞青先震回去。

 那知,掌风接未接之际,蓦觉热澎拜,燠热人!心中大吃一惊,待撤掌闪避,已然不及,只得硬起头皮,接下一掌,但却已加足了十二成真力!

 “嘭!”的一声震天价响,劲风四,屋瓦纷飞。

 竺瑞青一连退出四五步,方拿桩站稳,一条手臂,痛若断折,连抬也抬不起来了,头更是热血沸腾,喉口一甜“咯”的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受了内伤!

 而悲天罗汉也没便宜,但见他蹬蹬蹬退了三步,方稳住身形,一条右臂,已然失去知觉,分明也被竺瑞青的摧枯拉朽掌所伤!

 竺瑞青这里一口鲜血,方自吐出,蓦觉眼前剑光打闪,一道寒芒直刺左脇,敢情他已退入鄱君主丁覇天的剑风圈内被鄱君主趁机袭击,意先将他结果了再说!

 仓卒间,刚受内伤,待闪躲,那里还来得及,眼看就要溅血当场!

 而人妖黄衫此刻一招斜掠,招式方自用老,一见大惊,待回手抢救,亦已嫌迟!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人妖黄衫突然点足欺身,左掌箕张,疾君主口抓来。

 鄱君主丁覇天如若不顾一切的,先将竺瑞青毙了!他自己也难逃腹穿之厄。

 衡量轻重,在这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何苦以命相拚,遂忙倒宝剑,反袭人妖黄衫

 人妖黄衫一心救助竺瑞青,情急之下,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纵起身形,没作退避的打算。

 见他剑削来,一时待缩手,势已不及,一声“哎哟!”惨呼,扑跌地面,左手鲜血淋淋,四指全飞,仅留一只大姆指!

 鄱君主丁覇天一招得手,那肯容情,又见人妖黄衫跌在地上,已无还手机会,当下补上一剑…

 “当!”的一声,宝剑没刺到人妖黄衫,反被震得翻了起来,掌腕发麻,虎口大痛,险险执剑不住!

 一惊纵退,即见竺瑞青立在人妖黄衫身旁!敢情又变做他救了人妖黄衫

 人妖黄衫经此一缓,又从地上跃了起来。

 他见悲舍天罗汉一步步向竺瑞青,立即舍弃鄱君主丁覇天,抛下手中铁骨摺扇反朝悲天罗汉的了上去。

 但见他双眼中热泪滚动,盈盈滴,伸出血淋淋的左掌,十分悲凄的朝悲天罗汉道:“老佛爷!我们半月恩爱,老佛爷一点都不怜惜我吗?”

 他的脸上肌,本十分娇,经此一做作,诚然我见犹怜。

 悲天罗汉本不知他因何与鄱君主动手,一时竟被他拦住了!

 鄱君主丁覇天一见大急,忙叫道:“罗汉爷!当心!他是细!他是细!”

 悲天罗汉闻言,一惊未已,人妖黄衫已行至身前,错眼不见,竟被人妖黄双臂一抱,搂了个结实,因为人妖黄衫先将铁骨摺扇丢了,是以他没注意!

 却听人妖黄衫急急叫道:“竺瑞青!你还不走,更待何时…我…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能为你而死,九泉下也有脸见我师兄!走!快走呀!”

 竺瑞青此刻虽受了极重内伤!可是鄱君主丁覇天要想将他留住,还办不到,他要能趁此时往外闯,定能安然身。

 偏偏他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眼看人妖黄衫已然受伤,仍然在为他着想,他怎不大为感动,纵然他这一身,罪孽深重,也曾陷害过他,有此一着,足以弥补他的一切过失,是以,竺瑞青不忍弃下他,自行离去!可是,这机会稍纵即失,人妖黄衫不由大急,怒声道:“混蛋!你还不快滚!…”滚字昔方吐出,即见他骤然松手,直弹而出。

 “嘭!”的一声,撞在壁上,摔倒地上时,口中鲜血狂涌,已然奄奄一息!

 竺瑞青一见大惊,忙扑上前去口叫道:“师叔!你…”人妖黄衫痛苦痉挛的脸上,泛起一丝快慰的微笑,断断续续的道:“有你…这一声…师叔纵死…也能…瞑目…只可惜…你辜负了…师叔…一片…”

 话至此腔然中断,一阵搐后静寂不动,已然阖目长逝!

 竺瑞青怨愤填膺悲痛绝,也忘了自己是受伤之人,猛回身就往悲天罗汉扑去,口中则骂道:“你这贼秃驴,少爷和你拚了!”

 他这叫声方毕,突觉一股疾劲无匹的劲风,在他口一撞,头昏目眩,顿时失去知觉。

 XXX

 当他从悠悠中苏醒来,耳中首先听到嘻嘻哈哈的喧闹声。

 睁眼一看,见自己又回到英雄厅中,厅中摆着上十桌的酒席,而他则被绑在厅中屋柱上!

 竺瑞青英目一掠,见厅中除了鄱山原有的人马外,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以及金老人、爱凤妖妇、鬼婆婆沙素灵等黑道魔头,全都到了!不由他不惊骇魂飞,这一次定必凶多吉少,一命难保!

 可是,他心中也大大的呼怪:“何以无门岛岛主龙升天竟未被毒死?”

 忽听那金老人叫道:“啊!这是武林异人南宫先生的罕世圣药,一元神丹!可惜只乘下两粒!佛爷!你这臂伤有救了!”

 竺瑞青一听,惊魂皆颤,英目急掠,见金老人与无门岛岛主龙升天面前,非但摆着“一元神丹”且还摆着他那铁血旗舆玉骨逍遥扇。

 最令人感到惊骇的是,武当派的至尊剑令,与少林寺的玉佛,全都摆在那里,连同他那人皮面具也在,分明是他怀中之物,全被搜走了!

 竺瑞青愤恨之余,不极力挣扎,却那里动得分毫,暗中运功提气,他不运气还好,一经提气,口立即疼痛不堪!由此方想到自己受了极重内伤!心道:“这下完了!什么都完了!家仇未能报!南宫先生的吩咐,也未能完成…”

 “拍!”的一声,脸上捱了一耳光,这一下劲道极重,只打得他牙血飞溅。竺瑞青怒目一瞥,甘茂亭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一睑阴险得意笑,道:“小子!你也有今天哪!看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竺瑞青“呸!”了一声,一口血水,飞而出,甘茂亭决没想到竺瑞青处此境地,仍然如此大胆,一时疏忽,竟被他脸!

 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怀中掏出一只小银管,抖出一面小铁血旗,正是竺瑞青于邛崃山中,被假善人武焦骗去的那支小铁血旗!

 甘茂亭脸上杀机密布,恻恻的笑道:“小子!你不是要这铁血旗吗!现在可以还你了,不过,你或许不愿意要,因为甘少爷要把这铁血旗在你的气海上,先废去你这一身武功,再慢慢将你处死,纵舍有人将你救走!你也完了,没法再与甘少爷较一的长短了!”

 他这话方说毕,忽听身后一人叫道:“甘茂亭!你过来!”

 甘茂亭回首一看,不见有人,方自一怔,蓦觉双手中一松,铁血旗与小银管全被人走了。

 心中大惊,掉首怒目瞪向竺瑞青,却见竺瑞青仍然反手绑在屋柱上,根本不可能来抢夺他的铁血旗!

 双眼四下一掠,前后左右全有人,但却不知是什么人所为!

 脑中一转,一计不成二一计又生,当下再不说话,倏然并指,点向竺瑞青的“气海”此一旦被点,虽不至死,可是,邛崃山中所学,及一身苦练,就得报废!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甘茂亭蓦觉曲池上一麻,一条手臂顿时失灵,不能动颤,心中大骇,再也不顾伤敌,回身就跑,口中则惊叫道:“厅中有细!厅中有细…”

 大厅中有摆着十来桌酒席,皆都坐了人,奔行诸多不便,甘茂亭还没奔出数步,叫声方毕,突觉双膝弯里一麻,顿时软绵无力,跪倒地面,竟站不起来了,这么一来,厅中顿时大,无门岛岛主怒声一暍,道:“通统静下来!”

 他这喝声雄亮至极,震耳嗡嗡,顿时厅中纷了下来!

 霎时鸦雀无声,一众黑道魔首立即走近前来围住甘茂亭,只有悲天罗汉坐在那里动也没动,鬼婆婆沙素灵首先发话问道:“亭儿,究竟怎么回事?”

 甘茂亭跪坐地上,一脸惊骇之的道:“师傅!厅中来了细!”

 他这一语未毕,鄱君主丁覇天立即咐盼闭上所有门窗,并派人守护。

 甘茂亭随即将前后各节说了出来,但却隐瞒了他的毒心,只说取出小铁血旗后就不翼而飞,惊吓奔跑,随即着了道儿!

 鄱君主与爱凤妖妇等全都异口同声的道:“早说过将这小子宰了,一了百了!”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却摇头道:“不!本岛主说过,三年内决不伤他!”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他真是如此讲信义,重诺言的人吗?在雁山以前,或许是,因为他自信功力已复,竺瑞青纵然再过三年,也绝对不是他的敌手,除非他再回到邛崃山中苦练,或得到什么罕世奇遇,那又当别论!

 可是,雁山中一过后,竺瑞青的功力非但大有增进,且有武林一仙的后人,采虹姑娘相助,他的信心动摇了,什么一言九鼎之说,也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他的目标却转了方向,认为采虹姑娘才是他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

 如今,竺瑞青已然被擒,他本可假手于人,将竺瑞青杀了,以绝后患,因为竺瑞青根本就不是被他所擒,与他何千?

 然而,他却另有用意,他知道采虹姑娘已钟情竺瑞青。

 必会为竺瑞青甘冒万险,他准备以竺瑞青为饵,将采虹姑娘来,一并除了!以往他还怕没有人能敌得过采虹姑娘,如今既已请到了一位西域高僧悲天罗汉到来,还有什么可虑的。

 再加上少林寺的至尊玉佛,以及武当派的剑令,全已到手,无疑的这一战就可完成他雄据武林,登上武林盟主宝座的野心!

 “咦!岛主!你看看他是被什么手法所伤!”

 这是鬼婆婆沙素灵的惊叫声。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听得一怔。

 因为沙素灵年纪比他小不了几岁,身为三妖之首,在同一辈中也是极负威名的人物,所见所闻,俱都十分渊博!居然认不出是那门那派的武功,能不使人骇然!

 当下忙伏身在甘茂亭膝湾与手肘处查看,当他细看了一遍后,竟也当场目瞪口呆,敢情他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武功!

 忽听金老人道:“师弟!让师兄瞧瞧!”

 金老人睁下身来,凝目一瞥,见甘茂亭的膝湾及手肘道上,俱都呈现绿豆大一小黑点,花开五瓣状若梅!

 用手一摸甘茂亭的手脚,如触寒冰。

 金老人立即一声惊叫道:“这是受了梅花居士的寒梅指所伤!”

 “寒梅指”三字,厅中人知者有限。

 可是梅花居士四字,却大大的震惊了每一个人的心房。

 因为这梅花居士非别,正是与武林异人南宫先生齐名的三异之一,他这寒梅指罕世奇功,能于五丈内,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

 但是,这位武林异人梅花居士早在南宫先生等隐居绝迹江湖时已然逝世。

 没听说过他有传人,如今寒梅指突然在此出现,怎不令人大感惊骇!

 惟有无门岛岛主龙升天,脸上呈现轻蔑不屑之

 鬼婆婆沙素灵惊骇之余,遂道:“岛主,还是趁早将这小子宰了吧!”

 龙升天哈哈一声朗笑道:“沙教主!一仙的传人尚且不惧,何况三异的门人,实对你们说了吧!本岛主就是有意要他们全都赶来相救,好趁机一网打尽,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单宰了这小子算什么。”语至此,声音突变雄亮的叫道:“将酒席全都撤去,各领自己的手下分开而站!自行清查!”

 他这一叫,厅中桌椅杯盘声,立即作一团!

 趁此时机,回笔一敍竺瑞青。

 当他听到甘茂亭说要用铁血旗废去他一身武功时,只惊得心胆惊颤,魂不附体。

 可是在这身受重伤,四肢被缚之下,抗无力,能奈其何?只有认命吧!

 眼看甘茂亭一脸得意笑,遂紧闭双目,期待恶运加身!

 可是甘茂亭忽然“咦!”了声后,又惊叫起来。

 竺瑞青一听说厅中有细,不由精神大振,赶忙睁开眼来!

 他这双眼方张开,忽觉双中似被人进一物!

 仓猝间,竺瑞青难免吃了一惊,因为他根本没看见,是什么人将何物在他口中,且连别人的手也没看见。

 然而这间之物,异香冲鼻沁心,分明是疗伤药丸。

 竺瑞青这一份欣喜,简直无法形容,慌不迭含入口中,咽下喉去!

 此刻的他,再也不管场中情形怎么样了,立即敛神凝气,静待药丸在腹中发生效力后,立即缓缓的运功,辅助药力,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可是,金老人一句话,又将他深深的吸引注了。

 邛崃山中五年南宫先生除了传授武功外,恁什么没对他说,独独提到这梅花居士的寒梅指,因为这寒梅指,与他所练的摧枯拉朽掌,被誉为武林二绝。

 但却是两种相生相尅的武功。

 换言之,摧枯拉朽掌对这寒梅指有忌惮,寒梅指怕的也是摧枯拉朽掌,只看那一方功力深厚,那一方就胜。

 梅花居士虽已仙去,难免他不留有遗着,一旦误落匪人之手,亦难预知,是以南宫先生提起,要竺瑞青随时注意!

 如今,忽然听到这话,竺瑞青他怎能不心动,遂忙睁开眼来。

 就在这时,无门岛主已分令各人自行查点手下之人!

 这一来,竺瑞青更不能合眼了,因为这使梅花指的人既以寒梅指救了他,定是正派中人无疑,决不会趋炎附势,投效彼等门下,必是趁混迹其中。

 无门岛主这一着,极为厉害,势必要使他现出原形不可。

 竺瑞青此刻,不反为他暗暗担心,因为在这多黑道魔头之前,纵令他的寒梅指已练得十二成火候,怕也难讨得好去!

 紧张!焦急!担忧!反使他忘了运功辅助药力疗伤!

 只可惜,他伤势过重,药丸入腹,不过转眼之间,已然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当竺瑞青从悠悠中苏醒过来时,发觉自己仍然被绑在大厅屋柱上!

 英目一掠,见厅中门窗紧闭,灯火黝暗,只是人已散尽!

 忽见厅中,遍地碎裂着杯盘桌椅,更有微微血腥气,钻入鼻中,显然厅中曾发生过一场烈的拚头号,只可惜他已昏睡过去,没能亲见。

 竺瑞青心想:“这是怎么会事?莫不是那梅花居士绝艺遗传之人,已练臻高深莫测的功力,竟能以一人之力,力敌这一干黑道魔头?还是武林异人南宫先生也来了。…”

 竺瑞青正思忖着,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哑的嗓音道:“说起来真可惜,这等罕世圣药,竟被那番邦秃驴一口气了两粒,真是暴殄珍物!”

 又听一个尖细的声音接口道:“朱八兄!你错了!老佛爷只了一粒,还有一粒失踪了!”

 朱八的嗓道:“真的!那这人真真是神出鬼没了!”

 那细嗓道:“这还用说吗?连老佛爷也栽在他手上,竟被他在手中了那一面小铁血旗而不知!”

 朱八又道:“沙乔兄!你一向号称神机妙算赛诸葛,你看看这毛病出在那里?怎会找他不出,难道他会隐身法!”

 竺瑞青闻听至此,心中又惊又喜,敢情暗中相助之人,竟没被发现。

 他服的“一元神丹”也是他偷的,并不是武林异人南宫先生到来,然则,这厅中的纷情形,又是怎么会事。

 接着又听那沙乔尖细的嗓音道:“隐身遁地之术,武林中不是没有,不过近千年来,早已绝传,依我看,这必是内,一身功夫全都蕴藏不,是以无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这上那儿去查!”

 又听朱八道:“沙乔兄!你再算算看,岛主这一次是否可以成功!”

 沙乔道:“当然可以成功,有悲天老佛爷相助,能一战定天下!”

 朱八轻声笑道:“岛主登上武林盟主宝座之后,你又如何!”沙乔似没料到朱八有此一问,竟然语,沉默下来!

 竺瑞青听至此,心中大动,扭头回望,屋柱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身后是怎么样的两个人。

 可是他这一扭头,立即惊觉浑身精力充沛,定是服过“一元神丹”后,内伤已愈,试一提气运功,果然真气流畅,功力已复。

 不由心花怒放,慌忙潜运功力于双臂,猛然一挣,意绷断,身绳索。

 不想“吱吱”微声响过,却那里动得分毫,低头一瞥,捆在身上的那是什么绳索,竟是牛筋钢丝,纵合他功力再高一倍,怕也难以绷断!

 竺瑞青废然一叹,抬起头来,即见左右各站着一人。

 左边的人五旬上下年纪身裁瘦小,背宝剑,手肩抬着个橄揽头,上下齐尖,一双三角眼,两条斗眉,八字胡盖着小小的嘴上托着个酒糟鼻子,他五官任什么都小,就只那酒糟红鼻特别大,就像是另外装上去的一般,是如此的不相衬!

 再看右面之人,也是五十上下年纪,但却又肥又胖,浓眉环眼,绕腮红胡如戟,黝黑的脸上却长着一脸大麻子,右手拿着一只大肥,左手提着一鸭卵的水磨铜杖,气势凶横,有若梁山泊的花和尚鲁智深!

 这两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如此的滑稽,竺瑞青心中不想笑!

 “啪!”的一声,竺瑞青左脸上捱了一耳光,即听那瘦小之人骂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想动歪脑筋吗?再要动,老沙就先毙了你!”

 竺瑞青一听声音尖细,就知此人名叫沙乔,他明知此刻逞强,只有多受活罪,脑筋一动,立即剑眉一锁,显得垂头丧气,混身无力的道:“沙大叔!小的不过是因受缚太久,四肢发麻,才动了一动,大叔多包涵,其次,小的受伤后,已两未食未饮,饥渴难耐,大叔请行个方便,赏赐一些食物!小的感激不尽!”

 说着双眼瞟向朱八手中那只大肥!舌诋双,显得那么馋涎滴。

 其实他服了“一元神丹”后,可以多不食,那里还会饥渴。

 这不过是他要有意暴自己的弱点,不让对方得知他的功力已复,防范较疏,再设法寻求身之计!

 可是,那沙乔却似烛机先般“呸!”了一声,道:“你小子少在老沙面前捣鬼,你没得吃活该,你想老沙可怜你,那是做梦,明告诉你,你再敢动,老沙就是一剑…”

 却听那朱八口道:“沙乔兄!他确是受伤后,至今未进饮食,就给他点东西吃吧!就是岛主得知,也决不会见怪!”

 竺瑞青一听,这朱八别看长相凶横,却有一颗怜人的菩萨心肠,遂忙哀求道:“朱大叔!你老行行好!”那沙乔道:“你真想吃吗?好吧!…”

 说着从朱八手中接过那只大肥继续道:“那你就咬一口!”

 他这一说,似乎只准他咬一口般。

 竺瑞青为了显示自己的饥不可耐,当沙乔递过来时,遂张嘴大大的咬了一口!

 咬是咬中了,可是,上下牙还没合上,蓦觉上一股内力疾撞而来,仓猝间,竺瑞青未及提防“咚!”的一声,后脑撞在屋柱上。

 只撞得他头昏目眩,眼前金星迸,而在口上的,仍没松下,且压力骤增,就像要将整只,都进他口中般!

 竺瑞青这份痛苦,简直非笔墨所能形容,他口大张着,怎能受得了一个武林高手的浑身功力,只觉两耳下牙关处,痛如断折,双更裂了开来,而那沙乔仍然没有住手,且听他道:“吃呀!吃呀!你不是要吃吗?怎么不吃了?”

 竺瑞青后脑顶着屋柱,动也不能动,心中虽怒愤填膺却也莫奈其何!眼看就要被沙乔以肥将他的嘴撑裂!

 蓦听朱八叫道:“沙乔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语音方落,口中压力顿失,敢情是朱八及时出手,将肥夺下。

 然而此刻的竺瑞青,口张着,一时却合不拢来,两旁耳下又疼又痛,两嘴角更觉阵阵针刺般,更有甜咸之物,入口中,竺瑞青虽不能自见,也知道双角已被撑裂开了!

 竺瑞青心中悲愤万分,一双英目中,愤出怨毒之光,凝注沙乔。

 当他经过一阵痛苦后,合上了嘴,方怨愤的却也痛苦的骂道:“沙…老儿!希望…你记住!…竺瑞青…留得三寸气在…必十倍偿还…今之辱…”

 沙乔耸声狂笑,道:“你今生今世别想了!除非你红脚盆里再翻身,二世为人。”

 “不过!”沙乔接着道:“老沙有百年之寿,有足够的时间等候你,只要你有隔世的记忆,还能认得我老沙!”

 竺瑞青此刻一双英目中似出火来般,上牙咬着下,咬出鲜血泪汨而,愤怒之情已然顶达巅峰!

 他悔恨没有听从师叔人妖黄衫的话,及时溜走,如今被擒,遭此侮辱甚至性命不保!

 正当其时?忽见他呆得一呆,不过转眼之间,立见他脸,耸声狂笑道:“沙老贼!你还想活一百岁吗?那你才是痴心妄想呢?少爷佛法无边,眼前就要你遭到报应!”

 沙乔一听,只道竺瑞青神经错,胡说八道,哈哈大笑道:“你是说现在就要老沙遭报吗?好!老沙就站在这里,动也不动,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把我老沙怎么样?”

 竺瑞青嘿嘿一笑道:“拿你怎么样?少爷要你一倍偿还十倍!听清楚了吗?少爷得好好想一想!…对了!先把你左边耳朵撕下来再说!”

 他这话方说毕,沙乔立觉左耳一凉,用手一摸,痛澈心肺,耳朵已不见了,手上更沾了鲜血。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他魂散魄飞,凝目旋身厅中一掠,除了眼前三人,那里还有半点人影沙乔惊怒集,不由杀机顿起,厉声一暍,道:“畜生找死,老沙先毙了你!”

 此刻的他,突遭剧变,真已存了拚命之心,虽然因杀了竺瑞青会遭无门岛主怪罪,他也顾不得了!立即抬手肩头拔剑…

 却听竺瑞青朗声笑道:“沙老贼,你的宝剑已在少爷手中,只可惜你凡人眼看不见!”

 他这语方落,沙乔一只手也恰好伸到肩头,果真摸了个空,身背宝剑已然不翼而飞!

 却听竺瑞青接着叫道:“再取你四指!”

 沙乔闻声,急急缩手,仍感不及,只觉一阵戮心剧痛,血淋淋的四个指头齐落身前。

 这位沙乔,虽非无门岛主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也纵横江湖数十年,亦可跻列武林一高手。

 再加上他的狡滑机智,鬼计多端,一向均皆自命不凡!要不,无门岛主也不会派他在此监视竺瑞青了!

 如今,非但被人无声无息的割去一耳,窃去身后宝剑,且断去他四指,连受巨创,他就是连来人一丝影子也没发现。

 怎不使他心胆俱裂,惊骇绝!

 虽然,竺瑞青装神鬼,胡说八道,又怎能瞒得了他,分明是厅中来了一位绝世高手。

 这人武功之高,也决不是他与朱八二人所能抗敌!

 处此情形,不如脚匠擦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保全一命再说。

 沙乔心念及此,立即“哎呀!”一声大叫道:“朱八兄!不好!老沙去速报岛主得知!”一语未毕,沙乔已纵起身形,朝最近的一个窗口扑去。

 竺瑞青此刻,岂容他离去,当下一声暴暍:

 “站住!”

 沙乔就像个乖孙子似的,说他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一闻喝声立即站住,动也不敢动。

 只是他那站的姿态十分滑稽可笑,和别人跑的姿式一模一样,显然这并非他真肯如此乖乖听话,而是他已被点中道,无法动弹!

 这时的朱八,早被惊得呆住了。

 因为沙乔被割去左耳后,他的双眼,始终就没离开过沙乔,沙乔本身受制,看不到人还则罢了!他居然也没能发现来人一丝影子。

 忽听竺瑞青叫道:“朱大叔!听你适才的口气,亦似有些不无门岛主之所为,你愿意弃归正,从新做人吗?”

 朱八闻问心中一怔,但却低头不语!

 竺瑞青见他沉不语,又叫道:“朱大叔!假如你真有此意,我决不伤害你!”

 朱八猛然抬头,环眼一瞪,道:“姓竺的,你以为八爷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竺瑞青一听,更觉此人可佩,正待继续将他说服,蓦地又是一呆…

 立听“拍擦蓬隆”一声巨响,两扇大厅门全都被推倒下来,首先纵进厅来的竟是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与金老人!

 竺瑞青看那金老人手执断腿公子戈达那只大金,全神贯注,似面临大敌般。

 再看无门岛主,却见他仍然两手空空,可是,他的左臂却直垂着,手腕以下袖子随风摇摆,轻飘飘的。

 竺瑞青一眼之下,顿时醒悟,无门岛岛主没被毒蛇咬死的原因,敢情他已牺牲了一只手!

 紧接着,大厅左右两面,门窗连响,随着门窗坠地“拍擦!拍擦!”响后,悲天罗汉及鄱君主丁覇天、爱凤妖妇、鬼婆婆沙素灵等一干魔头,数十人全都现了身!

 首先见悲天罗汉纵立厅中,挥臂怪声鬼叫道:“贼子在那里?细在那里?有种的出来比划比划!”他挥动的竟是右臂,显然他的伤势已愈!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进得厅来,除了寒电似的双目,四面掠扫外,始终不发一言,这时却走到朱八身前问道:“朱八,这是怎么回事?敌人藏在那里?”

 朱八立将前后各节说了一遍,最后道:“朱八无能,连来人影儿也没看见,祈岛主明鉴!”

 朱八的嗓音虽沙哑,却也十分雄亮,厅中的人全都能听到,也全都吃惊不已!

 只有悲天罗汉不信的怪声笑道:“他既有这等神出鬼没的惊人能耐,为什么不敢现身,与佛爷较量!”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一听朱八所说,心中似微有所悟般,立即转身朝悲天罗汉道:“佛爷!你要他现身不难,只要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吃,那人必会现身!”

 悲天罗汉一听,大喜叫道:“对!对!这小子也太可恶,佛爷也将他耳鼻割下,叫他尝尝这滋味加何?”

 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一抬手,立有一道白光,落在掌中,原来是一柄寒光闪的匕首。无门岛岛主立即递给悲天罗汉道:“佛爷请用这宝刀!”

 悲天罗汉接过端详两眼,点点头道:“果然是柄锋利宝刃,便宜这小子少吃点苦头!”

 说着,正待走向竺瑞青,忽见大厅门首,陆续纵进三条人影,浑身血淋淋的,其中一人惶声惊叫道:“君主!君主!不好了,已有敌人冲上岛来了!”

 鄱君主一听,问道:“是些什么人?”

 那人道:“他们全都蒙头遮脸,分不清是些什么人?”

 悲天罗汉立即叫道:“没关系!让他们全都来吧!正好趁机一举歼之,一了百了!”

 说着,已来到竺瑞青身前,拿那匕首在竺瑞青眼前晃了晃道:“小子!看清楚没有,是把锋利无比的宝刃,你是要先割鼻子,还是先割耳朵…”

 他这话没说完,蓦觉身后微风飘袭,似有人扑向他来般,猛一侧身,横移半丈,回首看时,却那有什么人影?

 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不由寒竖立。

 同时也脸红过耳,因为在这个时候,厅中所有人的眼睛,无疑问的,全都凝注在他身上。

 他这无原无故的飘退,分明第一阵已然栽了,适才口大言不惭,这一刻却羞惭到了家啦!

 悲天罗汉又惊又愧,却也不由怒火高冒。

 正待对竺瑞青二次加以不利时,倏听一声声厉啸划空传来,显然来人已冲进鄱山腹来了!

 鄱君主丁覇天立即就要分派人马阻敌!

 无门岛岛主忙拦阻道:“且慢,让他们来吧!聚而歼之岂不更妙!”

 就在这时,大厅门首“轰隆”一声震天价响。

 地动屋摇,尘埃飞坠,众人定睛一瞥,大厅门首落下一颗假山石,总有三千多斤重,但却不见有人!

 无门岛岛主一见没人,倏然惊觉不妥,赶忙回头来,立见竺瑞青身前,站着个玄衣劲装女子。

 手执一柄长仅两尺余的短剑,但却碧芒耀目,有如一泓秋水,分明是柄切金断玉的锋锐宝剑。

 只见她若无其事的,早巳将竺瑞青绑身的牛皮筋削断了!

 无门岛主一声狂笑道:“采虹婢,你终于来了!”

 他这一笑,顿将厅中人全部惊觉。

 悲天罗汉回首一瞥,只见那女的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但却貌赛天仙,美绝人寰,有如王嫱再世,西施复生。

 更可贵的是美中还有一股高华气度,令人不敢视!

 悲天罗汉本是个中饥痨,可是有生以来,那曾见过这般风华绝代,容光照人的美貌女子,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却听无门岛主道:“佛爷,你要见的就是她,毁了佛爷那宝塔之人可能也是她!”

 悲天罗汉越看越美,越看越人,不由怦然心动,真恨不得一口将那少女下肚去才痛快。

 无门岛主向他说什么,他也没听见,就好像痴了般!

 忽见那少女一双美目,朝他一瞪,就好像两道寒电触身般,不由机伶伶打了寒战!

 顿时惊觉过来!这时,无门岛主恰好又向他说了一遍,悲天罗汉未见少女前,对毁他宝塔之人,恨之切骨。

 如今见到少女的绝世容貌后,宝塔已算不得什么了,要能得此少女与他真个销魂,死也甘心了!

 笔者至此,不得不回笔敍一敍这位绿衣劲装少女,她究竟是谁?

 真是采虹姑娘从天而降吗?一点不错,这来的人正是采虹姑娘,不过她并非突然从天而降,而是多少天前早就来了!

 再说采虹姑娘于雁山中,突然挟携着萍儿与曲剑舟,一语不发,乘鹤离去,究竟为了什么?

 原来,当她拯救曲剑舟时,误入阵中死门,不幸中毒受伤,当时十分危殆,连话也不能说,是以急急将萍儿携去,以便竺瑞青能安然身,她则携着二人,返回采虹仙岛!

 岛上仙,乃疗毒治伤圣水,伤愈后,采虹姑娘立即与萍儿赶回雁山,曲剑舟则留在岛上习艺。

 不想,雁山中敌我两方,一个不见,侥幸得遇小黑子与笑女,方知原委。

 数前到得鄱湖,却又遍寻竺瑞青不见,她与萍儿没住在饶州,是以没连络上。

 但却无意中获悉鄱君主已归附无门岛,遂与萍儿乘鹤数次夜登鄱山,窥探虚实!

 那竺瑞青闻听绿鹦鹉的叫声奔出,所见的人影,就是采虹姑娘。

 英雄厅中,作悲天罗汉,以及毁去他那小塔的也是采虹姑娘!

 一天中连续两次,竺瑞青都错过了机会,其原因是他当时黑巾头,连衣服也换过了,采虹姑娘那里知道是他。

 不过,采虹姑娘到底对他起了猜疑之心,才会在厅中让鄱君主发现她的影子。

 可是鄱君主呼唤竺瑞青为古勇,又使她疑念全消。

 今夜终于又在此地发现了竺瑞青,但仍嫌稍迟,使竺瑞青受沙乔的凌辱。

 是以,采虹姑娘先不现身,暗以传音入密之法告诉竺瑞青她来了。

 预备暗中惩戒沙乔一顿后,再解救他,不想,巧成拙,偏偏在这时候,无门岛主等已然得到消息匆匆赶到。

 当时,采虹姑娘眼看一干魔头,以及数十黑道高手,遽然到来。

 她也不敢贸然现身,因为竺瑞青被缚屋柱上,不知道他是否曾受伤,一旦不巧,反而促使彼等对竺瑞青不利。

 然而,无门岛主的毒计,果然辛辣,使她不得不现身相救。

 原因是她忍心眼看竺瑞青被悲天罗汉削耳割鼻吗?

 再说,岛上也有外人闯进来了!

 这些人既是对方的敌人,必是竺瑞青的朋友无疑,只要挨到这些人赶来,竺瑞青纵然受了伤,定也能救得他安然险!

 如今采虹姑娘为竺瑞青解除捆绑后,回过身来,一双美目出两道灿灿光,朝厅中人全都看了一眼,最后落到悲天罗汉身上,方始冷冷的道:“阁下乃西域佛门高僧,不在山中潜修道行,竟来到中土参与这等凶杀拚斗这也是你们出家人应有的行为吗?依本姑娘相劝,阁下还是及早返回西域为上,免得断送了你数十年苦修,最后落个身首异处。”

 她语意虽不和善,声首仍如黄莺叫般,温柔悦耳!极为动听。

 悲天罗汉只看到人,已神魂颠倒,再听声音,更觉骨软筋酥,二个踉跄险险栽倒,却听他细声细气的,惟恐吓了对方般,道:“小美人!你要本佛爷离此不难,只要得到你一句话,本佛爷马上就走!”

 采虹姑娘连在岛上窥探,已知这悲天罗汉的武功,甚为了得,比之无门岛岛主龙升天、金老人等都要高出一筹,乃彼等数十人中之冠,他要是真肯离去,余人皆不足惧。

 这一听,不由芳心大悦,但却没形诸于,声音却更温柔的道:“那你就走吧!”

 悲天罗汉道:“佛爷得到你一句话!”

 采虹姑娘不知他语中含意,遂问道:“什么话?”

 悲天罗汉笑道:“小美人!佛爷的意思,假如你能陪伴佛爷回返西域,佛爷绝对马上就走!”

 采虹姑娘一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倏然一声清叱,骂道:“贼秃找死,本姑娘今夜决不饶你!”

 语音方毕,没见她蓄势作态,也没见她纵身疾扑,只见她提起宝剑,远远的朝悲天罗汉一剑劈去!

 悲天罗汉见她那短剑,长仅两尺,而二人相去,却有寻丈,还以为采虹姑娘有意寻她开心,竟然不加理会。

 蓦觉一道凌厉无比的劲风,头劈下,势若利剑,不由大吃一惊,方知不妙。

 赶忙斜身纵跃三丈,稳身回首,没见采虹姑娘继续追来,方始定了定神!

 采虹姑娘何以没跟踪追袭?

 原来她一心顾着竺瑞青,不敢轻离。

 耳听竺瑞青在身后蟋蟋嗦嗦,久久未见立起身来,回首一瞥,竺瑞青坐在地上,双掌互,摸摸手臂,又摸摸膝弯腿肚。

 还只道他四肢全都受了伤,芳心大震,忙问道:“青哥,怎么啦?伤重吗?”

 竺瑞青仰首看了采虹姑娘一眼,苦笑道:“伤!已经痊愈,只是,因被绑过久,手足全都麻木不仁,一时没法使力,再等一下就好了!”

 采虹姑娘一听,芳心大定,但却更不敢轻离。

 正待回身严神戒备,陡见一道寒芒,有如惊虹电闪般,直朝竺瑞青到!

 竺瑞青四肢发麻,无法使劲,自是不易闪避。

 采虹姑娘一见,那敢怠慢,短剑着寒虹一绞一挑,顿将寒芒挑飞出去。

 落地一看,竟是无门岛主交给悲天罗汉那把寒光耀目的匕首,但却已断为两截!

 采虹姑娘一见,立即怒目瞪向悲天罗汉道:“好贼秃,又是你,本姑娘有生以来,未曾开过杀戒,今夜说不得就要你这贼秃,首试本姑娘的剑锋!”

 她口中虽如此说,人仍站着不动!

 可是,悲天罗汉反而纵前两丈,哈哈一笑,道:“小美人!佛爷是爱惜你,才不肯与你为敌,你以为佛爷当真怕你吗?只是,眼看你这么个弱不风,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佛爷怎忍心出手呢?一旦失手,将你伤了,如何是好!”采虹姑娘一听,心头火冒千丈。

 但她仍抑住,暗中运起师门罕世绝学“九天罡气”护住竺瑞青,静等他四肢气血畅通,体力恢复过来,再找这贼秃算账!

 也却在这时,无门岛主龙升天已走到悲天罗汉身侧,附耳叽哩咕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悲天罗汉立即耸声怪笑道:“糟呀!佛爷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小美人!来来来!佛爷与你较量较量,光斗嘴没用,先分高下再说!”

 此刻,厅外厉啸之声,仍然不时划空传来。

 可是,始终好像就是那么远,根本没有闯进来般!

 采虹姑娘为了守护竺瑞青,暂时不愿与悲天罗汉拚斗,是以故作充耳不闻,只侧耳凝听!

 却听悲天罗汉又笑道:“小美人!你是等候援兵吗?别急!他们全被困在佛爷的舍利奇光阵中,等一会叫你看他们的尸体吧!保证一个也跑不掉!”

 “糟糕!他们或许真的被困在这鬼阵中!”

 采虹姑娘一听,竟是竺瑞青的声音。

 回首一瞥,竺瑞青果然已立起身来,遂笑问道:“好了!”

 竺瑞青点点头道:“好是好了!可是我的兵刃尽失,要想突出众围,势必得大开杀戒,而且,困在阵中的人,也必须尽快设法援救不可!”

 这时,忽听鄱君主叫道:“古勇!咦!古勇呢?”

 竺瑞青闻唤,猛然一怔:

 “古勇?”古勇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到鄱山来了?难道丁烈民也没走?

 还是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

 他这心念未已,即见一条人影,从对面窗口一闪而入,幽灵般的,眨眼已停在鄱君主身侧,毕恭毕敬的道:“君主唤小人何事?”

 竺瑞青定睛一看,果然不差,当真是于桃源岛上,听命丁烈民,与他互为更衣的古勇。

 心中不由又惊又疑,古勇又到鄱山来作甚?这其中定然有鬼。

 这时却见鄱君主碧眼一瞪,厉声喝道:“你到那里去了?”

 古勇微一低头,显得那么卑恭的答道:“小人惟恐敌人从后窗闯入,特在窗外守候!”

 鄱君主道:“不必!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离!”

 古勇立即应道:“是!”说毕,退立鄱君主身后,但觉始终没朝竺瑞青这面看上一眼!

 竺瑞青越看越惊异!这古勇分明是同一个人,据丁烈民说小莺是他亲生女儿,为何他不带着小莺远走高飞,又返回鄱山来。

 猛听一声厉暍“着!”

 竺瑞青扭头一瞥,敢情,就在他一转眼间,采虹姑娘与悲天罗汉已然上了手!

 采虹姑娘一柄剑,碧虹闪耀,攻如雷霆疾发,守若江海凝光,剑气纵横,剑光耀目,几已难见人影。

 而悲天罗汉手中却也执着一支玉芒闪耀的兵刃,但却守多攻少,逢招拆招,沉稳化解,夷然不惧!

 可是,采虹姑娘似乎十分忌惮他手中的兵刃般,几次都可一剑将他兵刃削断,但都在危急中又复变招攻击!

 竺瑞青定睛一看,悲天罗汉手中所执,却原来是他恩师所留的玉骨逍遥扇,心中又恨又痛,怪道采虹姑娘不忍伤它?反使悲天罗汉大沾便宜!

 正当其时,耳听一声侧恻冷笑,道:“小子!你也别闲着!”

 竺瑞青扭头一瞥,身侧一排站着两人,正是无门岛主与那金老人。

 却听无门岛主道:“小子!你如今身受重伤未愈,动起手来自然稳败不胜,必死无疑,不过,本岛主怀磊落,决不做赶尽杀绝之事,只要你肯答应与本岛主合作,本岛主决不亏待你!”

 竺瑞青哼了一声,道:“你杀害了少爷一家数十口,此仇不共戴天,还想少爷屈节相求,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要说少爷不是敌手,也不尽然,不信你就试试!”

 无门岛主见他无动于衷,遂嘿嘿一笑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想抵死顽抗,真是不识抬举,师兄!你成全成全他吧!”

 金老人一挥手中金,立即发出呜呜怪声,他随意的一挥,就较断腿公子戈达急舞时所发出的声音,更为刺耳!

 竺瑞青心知此老武功了得,较之龙升天或许更胜一筹,那敢怠慢,立即蓄势以待,准备以一双掌与对方相拚!

 却听金老人叫道:“畜生!亮兵丑吧!待老夫教训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畜生!”

 竺瑞青不屑的一笑道:“少爷有兵器早就撤出来的,你少来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

 金老人脸上一热,转脸对无门岛主道:“师弟!将铁血旗给他,我要亲身领教领教这铁血旗的盖世绝艺!”

 无门岛主似感为难,却又万般无奈的怀中取出铁血旗,抛向竺瑞青,道:“好吧!也叫你这小子死得心服口服!”

 出乎意料之外的,竺瑞青接过铁血旗,顺手一挥,顿见血芒红光,耀眼生花!

 金老人立即叫道:“看招!”继听“呜呜”怪叫,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下!

 适才,竺瑞青两手空空,也想与对方拚个死活,则今铁血旗在握,无形中精神百倍,猛然一声龙长啸,立即挥旗相!互相抢攻!眨眼已然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金老人手中这只金,本是一件不见经传的外门兵刃呜呜怪声,更能扰人心神,使人无法全神贯注敌。

 可是竺瑞青这枝铁血旗,却也是武林罕见的兵刃,尤其血旗挥舞开所散发红光,极为刺目,耀眼生花,一不当心,极易为之所乘!

 是以,这两件兵刃说起来,各有所长,堪称匹敌!

 然而,金老人功力深厚,在这方面无形中大占便宜。

 但是,竺瑞青学自南宫先生,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无上心法,正是金老人手中金的对头尅星。

 金老人挥舞金所发的怪声,对他一点也不碍事。

 是以,二人互相攻击,瞬息已近百招,竺瑞青仍然有攻有守,丝毫末败象。

 一旁的无门岛主,只看得又惊又奇,他本将竺瑞青伤了!牵引采虹姑娘的注意力,以便悲天罗汉趁机将她击败,但却万没料到竺瑞青伤势已愈,如今再奉还铁血旗,岂不如虎添翼,不由大为悔恨!

 正当其时,蓦听一声声厉喝,起自厅外,紧接着二十余黑衣蒙面人,分从四面门窗闯入,各执兵刃,遇人就杀!无门岛主这一面,人数本也不少,于是乎一个接一个,两个对一双的互相厮杀起来,厅中立即大

 竺瑞青战中偷眼一瞥,来的人一个个全都蒙头盖脸,分不出是些什么人,蓦听一声尖叫:

 “青哥哥!你在那里!”

 竺瑞青闻声即知来的萍儿,赶忙循声望去。

 果然看到萍儿,穿着一身玄劲制,左舞软鞭,右挥宝剑,从人群中直冲而入!

 竺瑞青正待招呼,陡觉身边狂飚骤起,怒卷如,纷从四面至,竟分不出来敌人从何方下手,敢情他这一分神,已为金老人趁虚而入!

 仓卒间,竺瑞青绝学立拖,一招“八方风雨”血旗红影,立将他的身子全部掩住,使人有顿失所在之感!

 然而,金老人何等人物,竺瑞青与他攻守过百招,已使他丧尽颜面,怨愤万分、至此岂肯稍事延误。

 立即横飞金,一招“横扫五岳”怒朝红影中击去。

 准备一招就将竺瑞青击毙,一怨愤。

 只是,他这变招出手,竺瑞青已然从厉风中辨出方位,但却不敢硬接硬架,一式“血旗飞虹”倏然从血光红影中穿了出来,落身时已出来三丈外,站在他适才被绑的屋柱前!

 只是,他身形方稳,眼前金光电闪,劲风,金老人已如影附形般追了过来!

 不由大吃一惊,慌不迭滴溜溜一旋,反跃到屋柱后,立听“克擦!”一声巨响!

 屋柱应声断折,屋瓦雨坠,沙尘纷飞,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崩毁之声,厅房立即陷落一大片!

 这一突变,厅中双方之人,立即纷纷外纵,惟恐大厅倒了下来!

 竺瑞青立身最近,但却避得最快,因为正当他旋身跃避时,无巧不巧看到萍儿,恰好被那鬼婆婆沙素灵所阻。

 萍儿的武功,那里是鬼婆婆的对手,是以他抛下金老人,急急赶前相救!

 剧变发生,竺瑞青立即警觉是怎么会事,不假思索,拉着萍儿。就从最近的窗口处,纵了出来!

 接着不大工夫,英雄厅整座房子,在一阵崩毁声中全部倒了下来!

 厅中的人,竺瑞青最关心的,莫过于采虹姑娘,眼看敌我双方的人,纷从厅中纵出独独不见采虹姑娘的影子,就连悲天罗汉也不见出来!

 竺瑞青与萍儿,全都吃了一惊,以采虹姑娘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决不会来不及纵出。

 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故,竺瑞青越想越心惊胆寒!忽听身后有人问道:“竺小侠,你可曾发现臭嘴化子在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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