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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一种火大的感觉。

 张勤雅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无名火狂烧的愤怒感,只因为他又反反复覆,很突然的又丢出一个没头没脑,完全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受够了,她真是受够了!

 “我不跟你说话了!”推他,她觉得生气“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老是话讲一半就扯到别的事情上面,这样要人很好玩吗?”

 冷静,傅元棠因为她的反应,抓回了他这几失去的冷静感。

 已经不是电光一闪的灵感,而是综合她的反应,他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他似乎太高估她的脑袋了!

 她所谓的全部想起来,该不会是…

 因为已经整个冷静了下来,多来让他无法静心思考的紊乱感倏地平复。

 此时的他没回应她的怒气,只是一语不发的抱着她又进门,然后冷静的打起了电话,召唤傅家御用的家庭医生速速登门诊治。

 在几秒之前,他竟然想不到他可以这么做,连他自己都很惊讶,几秒钟之前的他,连带着这几天行事都反常的他,是被鬼住了吗?

 “喂喂!你做什么?”见他打电话,她只觉得他大惊小敝,怪他道:“我只是有一点扭到,擦药就好了,干嘛还要麻烦李医生过来一趟啊?”

 他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忘了几秒前生气的事。

 但他的目的并不仅于此,转移她注意力后,还得要到她全部的注意力!

 双手分别压制着她的肩头,他一脸的凝重跟认真的问:“-说的『当然该怪我』的事,是指延误-爷爷急救的事吗?”

 她怔了一下。

 本来要生气,很气他岔开话题之后,竟然还要追着问,但是听完他整句话的意思后,因为超出她预期范围外,害她不由得愣住。

 “什么?”她怀疑她听错了。

 “-怪我延误-爷爷急救的事吗?”他配合她的问题,再问一次。

 “那、那个…为什么要怪你?”她傻呼呼的看着他。

 “因为是我让-分心,才会没注意到仪器显示心跳异常,之后就延误召唤医生急救的时间。”既然要说清楚,他决定一次面对,开诚布公把这件事说开来。

 她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事搁在心上?!

 只怕…他其实自责很久了吧?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爷爷,我是说我爷爷,他那时病得很重了,医生都已经放弃,还直接叫我准备后事了,不是吗?”失去亲人的感觉是很悲痛,但她也明白终需一别的道理。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

 因为他凝重的神态,她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在自责,是不是让不必要的罪恶感给牢牢束缚住,早已经忘了,不久之前存在她的心中那种被抛下的怨怼靶。

 “你别这样啦!”她软软的安慰起他“那时医生赶来时,不是宣布我爷爷心跳停止了吗?也说了我爷爷签了不需急救的同意书啊!”经由时间的治疗,她已经能用坦然的心情来面对亲人逝去的现实。

 “医生有说了,爷爷的病因为并发症的关系,要是清醒的话,其实他很痛,是很痛苦的。”她噤了声,因为有些话并不方便说破。

 其实现实的情况是,幸好昏指数一直不退,才能让病人减少痛楚,如果真有奇迹出现,病人清醒过来,其实连话也没办法讲,也只是增加体的病痛折磨而已。

 但是这种话,身为后辈的她不方便说,只能放在心里。

 “喏!你不是也听见了,医生说我爷爷走得很安详,那对他的病况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方式,没再多受折磨,所以你不用自责啦!”她直接说结论。

 “所以…-并不怪我?”他确认。

 “那当然了。”她点头点得很用力。

 “那么…”他追问得很顺口“-那天说的『应该怪我的事』,是指哪一件?”

 她涨红了脸,没想到他追问得这么清楚。

 那是让她一回想,就觉得尴尬的事情啊!

 “丫丫?”

 他不说话,凝重的样子就很像陷入自责的忧郁表情,让她怎么看就怎么心软,也不好顾着自己尴尬。

 硬着头皮,只好说了“就是…就是你讲话,说什么未婚什么的,还有你亲我的事情啊!”他看着她,挑起了一边的眉峰。

 因为他发现到他果然误会了,是很天差地别的误会,而同时之间,也因为她这段不合逻辑的话。

 “为什么该怪我?”他问。

 “那当然要怪你,你讲话,会让人误会的耶!还有,你怎么可以那样亲我,那很…很…很奇怪耶!”她想起来就不自在。

 他闭了闭眼,因为确认到她所谓的“全想起来”根本就只是局部的!

 果然,他之前真是太高估了她的脑子了…

 “那么,在摩天轮当中,为什么-之后回避我的目光?不敢看我?”他要清所有造成他误会的疑点。

 “那很尴尬啊!”她抗议,觉得他才是没神经“你不是也看见了,后面那台车的人,他就这样当着我们的面在亲嘴耶!那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再加上你也是对我做过那么奇怪的事,你看了都不觉得奇怪的吗?”

 “丫丫。”他唤她,有种无力感“那一点都不奇怪好吗?”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嘴巴亲嘴巴,这还不奇怪?”她的脸要再红下去,也许就能点来煮东西了。

 “-以为,谁的嘴巴我都想亲的吗?”他没好气的说。

 她怔了怔,因为他话语中的逻辑。

 意思是不是谁的嘴巴他都会亲,是她的他才亲,他才“想”亲?

 她错愕的看着他,深深怀疑这话要不是他说错了,那就是她听错,造成错误的解读。

 “-完全忘了,对吧?”他只这么问,语带怨怼之意。

 “忘了?”她不解“忘了什么?”

 这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忘了,真的忘得光,一点渣都不剩!

 忍着无力感,傅元棠只能白话宣布她的罪“忘了我们说好的事,忘了我们已经订婚的事。”

 她瞪大眼,严重怀疑她现在所听到的。

 “订、订、订…订婚?”口吃中还边抖着,很困难的才能讲出这个奇妙的字眼。

 “就是订婚。”他确认无误“在-爷爷的病房中,我们说好了订婚,从那时候起,-就是我的未婚,一直就是。”

 “我、我、我…”仍然口吃当中,因为太震惊了,最后惊叫出声“我是你的未婚?!”

 整个翻脸不认人再外加不闻不问的冷战事件,如同它莫名其妙发生那般,很莫名奇妙又终止。

 傅元棠宣布两人订过婚,指出两人是未婚夫的关系之后,一如当初离家时的迅速果决,很有效率的又搬了回来。

 就算是坐云霄飞车,只怕转折变化的程度也没那么大!

 “哇!丫丫,原来-早已经是个已婚妇女了耶!难怪-的个性那么像家庭主妇,就离不开家庭的那种。”关瞬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什么啊?什么已婚妇女?”抗议,这字眼让张勤雅抗议。

 “订婚也是一种婚啊!说-是已婚妇女,也没错啊!”关可不觉得哪里有错,很认真的抖着衣服,帮她把之前折迭好装箱的衣服一一取出。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意外得知张勤雅的整个家庭背景,是侠义心肠的关不可能放着她不管,致使两个人的友谊突飞猛进,像机一样的一千里,从互唤名开始,感情就变得极好。

 “,-不用忙了啦!那个等我脚伤好了,再来整理就好了。”张勤雅制止她。

 “没关系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脚又伤得那么严重…是说-还真能忍耶!鼻头都裂了,竟然还以为只是扭伤,这真是太夸张了。”关连想都不敢想骨头裂掉的痛楚会是怎样。

 “我以前没裂过啊!还以为只是扭到,扭得比较严重而已,我哪知道它裂了啊!”说到这个,张勤雅才觉得冤枉哩。

 痛,她当然是很痛啊!从她受伤的那天起,都要痛到她睡不着觉了。

 但是那时她心情那么差,她一直以为是心情作祟,让她放大了疼痛,再加上以前也没这样伤过,没得比较的情况下,她哪里知道她的脚伤得那么严重?

 之后的诊断一出来,虽然她被医生小小赞美了一下,说她误打误撞的处置方式完全正确,有在黄金时间内对伤处冰敷,使用弹绷带固定、并避免使之负重,但那也没办法掩盖她延误就医的事实。

 结果就是她被火速送医,打上了石膏,然后被勒令在房间里养伤,哪儿都不能去。

 对于这种待在房间中当废物似的申令,她当然不乐意接受,但傅元棠根本不给她抗辩的机会,而且打定主意在福婶、财叔、旺伯们放假回来之前,由他亲自的、贴身照顾她。

 这简直是要吓死她!

 她还没、还没能接受他说的订婚关系耶!总觉得一个脑袋瓜子糟糟的,心里头得很,看见他就让她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放置手脚了,这样的她要跟他长时间的,而且是面对面的独处?

 饶了她吧!

 她办不到,她真的办不到啊!

 就在她急得快哭出来前,幸好他繁重的公事解救了她。

 即便他打定主意同进退,想好了要带着她一起上下班,但她借口受伤的脚不适合移动,需要安心静养,劝他该以大局为重的同时,还强调并且保证女同学关是万中选一,绝对值得人信赖的人…

 最后,她总算为自己争了一口息的空间,而这也是关会出现在傅园,出现在她房中的原因了。

 “,对不起喔!”她觉得很抱歉“都说好了要去-家租房子,结果不但临时变卦,现在还要麻烦-过来陪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哎哟!没什么啦,-伤成这样,是要有人照顾啊,反正我刚好也没什么事。”

 “可是我都说好了要搬过去,你们一定也花时间整理房间了…”

 “哎哟!没关系啦,你们小俩口误会能解释开比较重要啦!”关不以为意,甚至还觉得颇惊奇的,因为同学的订婚身分。

 “小俩口?”这字眼让张勤雅抖了一下,她还不能适应啊!这种超出她所能理解的,只能称之为奇妙的新关系。

 “是说,-要不说的话,谁能想象,-竟然那么久之前就被套牢了耶!”就是很难想象,所以关觉得惊奇“喂喂,三年前就被套牢,那是什么感觉啊?”

 “没感觉。”这是实话,苦着一张脸解释“我根本不知道我订婚了。”

 关笑,很没气质的哇哈哈大笑。

 “是真的啦!要不是傅小…我小扮哥那天提起,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订过婚,也不知道他一直拿我当未婚看待。”说到这个,张勤雅就觉得头大。

 “哇!这么夸张啊?”笑意慢慢止住,关瞪大了眼。

 “我简直要吓坏了。”张勤雅坦言,垂头丧气的说道:“-能想象吗?一个-那么亲近的人,是从小…而且是打有记忆开始就开始存在,然后-一直把他当亲人看待的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我未婚夫,是未婚夫耶!”

 “可是未婚夫不也是家人的一种?”关愣愣的指出这一点。

 “呃…”张勤雅也愣了愣。

 “那-有讨厌吗?就他宣布订婚的事?-觉得不舒服,很讨厌吗?”关再问,英气飒的秀颜上透着关心。

 “讨厌?”张勤雅还是愣愣的,琢磨着这个字眼。

 “对啊!如果-很排斥,真的很不喜欢,然后被迫订婚的话,不要怕,我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想办法帮-的。”关豪气万分的拍脯保证。

 “小扮哥他不会我做不喜欢的事。”她觉得该帮傅元棠讲点话。

 事实也确实如此!

 也许感觉有点强势、有点霸道,但自她有记忆开始,傅元棠从来没不顾她的意愿,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要再进一步的来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有的喜好他大都清楚,往往他都会事先帮她过滤掉她不喜欢的事,一直就很照顾着她。

 就像是进到餐厅,她每次对着菜单感到苦恼,举棋不定、无法做下最后决定的时候,他往往就会介入,很强势的帮她点好所有的餐点。

 看起来很强势、很霸道,很引入非议的样子,但是从前菜开始,一直到点心,偏偏每一道都是她喜欢的菜跟口味,从没有一次他会错,点到她不喜欢的食材跟料理。

 不只是点菜这类的事情,衣服也是。

 因为她对于流行时尚并不是特别热衷,甚至还有一点的缺乏概念,在她的记忆当中,她每一季、每一年的衣物,都是他看杂志帮她挑选,选好后请厂商送上门来,她只要负责穿就好,向来不用她心衣物配饰的问题。

 这种事一直到现在都是!

 她从来不觉得她有被强迫接受过什么,而且她打心里信任着他,觉得他对于流行品味远高过于她,很自然相信他所选择的一切。

 是很自然而然的接受他所判断的一切,是她自己自愿接受的,而他,从来、不曾、一次也没有过的,曾试图强迫她做过任何她不乐意的事情…

 看着她恍惚出神,娇颜泛着微微的红晕,不自觉着甜滋滋的表情,关只觉莫名其妙。

 “丫丫?”

 “啊?”倏地回神,张勤雅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也不像被的样子。”关只有这个结论。

 “?不会啦!”不想她冤枉了傅元棠,张勤雅急急的说道:“没啦!我小扮哥他看起来很强势,但其实算是面恶心善型,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那不就结了?”关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由小到大,张勤雅一直就不是什么天才聪明型的学生,对着关一副结论的模样,她只有一头雾水的份。

 “什么?”

 “就你们订婚的事啊!”关觉得事情超简单的“既然不是被强迫,那表示-也能接受这种关系,不是吗?”

 “讲!我哪有接受?”张勤雅吓了一跳,很用力的在强调“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是真的!非常的!奇怪耶!”

 “是哪里奇怪?”

 “这…”“是说,-突然意识到你们变成『那种』关系吗?”灵机一动,关突然想到。

 “哪种?”因为不够聪明,张勤雅听不出所谓的“那种”到底是指哪种关系。

 “就情人啊!”关一派大师的模样开释“因为以前就像两小无猜,是以青梅竹马的关系陪着对方,原本-只把他当家人,也就是亲近的玩伴在看待…”

 点头,张勤雅用力的点头。

 “却没想到,突然之间要-从青梅竹马的关系,更进一步,跨很大一步的迈向成人的『男女关系』。”愈说,关愈觉得自己真是天才,兴奋道:“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还不能适应这种成人关系,所以-才觉得奇怪吧?”

 好像…是那样没错,不过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张勤雅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很纳闷的研究起关的兴高采烈。

 “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已经当自己是名侦探的关下了结论“丫丫,-只是不适应,并不表示-不喜欢。”

 “啊?”

 “-要知道,不管再烈的爱情,只要时间久了,最后也是化成温温的亲情。”

 “哦!”“而你们之间呢只是提早亲情化…-知道的,你们是青梅竹马嘛!从小就一直黏在一起啊,因为太习惯彼此的存在,所以没特别的感觉到爱情的感觉,但那不表示它就不存在了。”大师开释。

 “什么?”弟子愚昧,有听没有懂。

 关翻了个白眼。

 “就是…”受不了,只能配合白话文“-是爱着他的,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我…我爱着他?”口吃,因为这奇妙的结论。

 “不然-回想一下好了,就回想你们相处的情况,不要用青梅竹马的纯纯心态,用一个女人的心情去想。”

 “一个女人的心情?”张勤雅傻眼,很难理解什么叫一个女人的心情。

 “对啊!就一个女人的心情。”关其实也只能随便猜“大概就那种谈恋爱啊!被珍惜以及想珍惜对方,或是想独占对方的心情吧!”

 回想他们之间的相处是吗?

 张勤雅想,很认真的在想,所谓的珍惜与独占

 “,我一直很珍惜小扮哥啊!”第一点就让她觉得困惑“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我家人的一部分,我当然会很珍惜他。”

 “哎呀!就说不能用青梅竹马的心情,要用一个女人的心情啦!”

 “我就分不出女人的心情跟我原本的有什么不同啊!我就是女人啊。”

 “呃…”关被问倒了一下下,但很快的振作起来“说是女人,就是成人式的啊!是成人,那代表的话题就是啦!所以应该是爱一个人,就会想亲近一个男人,会想接近他之后,就会想要进一步的、体接触之类的吧!”

 会用“吧”当结语,就是因为关也不能确认答案是否正确。

 事实上,她通篇的话都是在瞎掰,完全是随口扯一通。

 可是…偏偏有人听进去了,而且听得很认真!

 的字眼吓到了她,偏偏她又老实得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脑子里还在处理方才的讯息当中,有一半精神还在跑所谓的记忆,现在新接收到的讯息直接套了进去,然后…

 轰轰!她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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