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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黝黑上雪白,翻腾出一片yin哦。柳湄倏地自梦中惊醒,当意识恢复时,她痛苦地掩面垂泪。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如此羞辱她,会让他快乐吗?

 “小王妃,你醒了吗?”轻扣门扉的声音传来,是楚临瓒派来伺候她的丫环小桃。

 “进来吧!”柳湄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小桃推开门,端著一盆水恭敬地道:“小王妃,请洗脸。”说著,利落地拧了一条温热的巾递给柳湄。

 柳湄将巾覆在脸上,温暖的气息密实地包围住她,让她突然难过得想哭。

 “小王妃?”小桃失措地望着柳湄,两只小手已经不知道该摆哪儿了。

 “没事,你出去吧!”柳湄递回巾,别开红肿的眼眶。

 “小桃要替小王妃梳发…”小桃怯怯地咕哝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出去吧!”柳湄疲累地挥挥手,她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的伺候著,过去在柳家,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打理一切。

 “是。”小桃只能恭敬地退下,合上门扉前还偷瞟了柳湄一眼,不明白漂亮的小斗妃何以会有如此忧愁的眼眸。

 端坐在铜镜前,柳湄审视著苍白的容颜。她抚上自己弯而细的眉、直的鼻与不再红

 她是美丽的,她一直都知道。虽称不上学富五车,却也

 读诗书,过去她总是以她的气质与美貌自豪,然而“太和殿”的一幕破坏了这一切。

 她再也无法好好地入睡,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看见楚临瓒,看着他雄健的身躯覆在柔软的女体上,驰骋著他的威猛。

 明知应该遗忘的,却怎么也无法将他的身影驱出脑海外。直到他身下息的女人变成了她自己…柳湄觉得面颊一凉,惊愕地用指尖承接落下的泪水。她何时变得如此爱哭?

 她惯于冷淡地面对俗事,唯独轻易地被他煽起狂热的情绪,这样失控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她真的害怕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在他的狂猛下呻出声,然而,她怎能如此不知羞?怎能在爱中娇?怎么能!

 道德礼教约束著她的行为,她却快要压抑不住内心里翻涌的,她…害怕啊!

 “小王妃…”门扉外又传来小桃的呼唤。

 咿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柳湄回过身,来不及掩藏面容上显而易见的憔悴神伤。

 “姊…”柳湄直觉地抹了抹面颊,深怕有泪痕残留。

 “湄湄,你在哭?为什么?”柳潆冲到柳湄面前,略显激动又万般心疼地问。

 “没什么,刚才我开窗看风景,不小心被风卷起的沙疼了眼,我了半天还是很痛,才会泪水直。”柳湄镇定地说著,可虚弱的神情却惹人心疼。

 “你说谎吧?”柳潆很仔细地审视著柳湄,想看出她心虚的模样。

 “我何必说谎呢?”柳湄笑了,自若的笑配上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十分诡异。

 “小王爷…他没有好好待你,对吗?”柳潆不相信,以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她知道柳湄最擅长掩饰内在的情绪。

 “姊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才刚新婚呢!”柳湄扬起柔媚的笑,藉由转头看向另一名陌生女子的动作来掩饰“你是为”

 “我是夏侯尊。”夏侯尊婉约地一笑。她虽然也怀疑柳湄哭过,但她的个性让她无法开口探询。她不喜欢浅言深,若柳湄对自己的姊姊都不愿据实以告,更甭提她这个“外人”

 了。

 今,她只是陪著大嫂柳潆前来探视柳湄而已,著实没有立场开口说什么。

 “来,请坐。”柳湄招呼两人坐下,神情愉快地道:“都忘了请你们喝杯茶了,瞧我健忘的。”说著,便替两人斟茶。

 柳潆心中的狐疑节节高升,柳湄的自若反倒让她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湄湄,你真的不愿跟我说一说吗?”柳潆平与柳湄的姊妹之情虽不特别深刻,但嫁入夏侯府后,体验到与家人相聚已不似以前容易,对妹妹的牵挂自然比往日深刻许多。

 “我已经说过了呀!”柳湄轻啜一口茶,对夏侯尊亢笑道:“我姊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什么事,她却大惊小敝的。”

 夏侯尊突地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在此似的,只能含蓄地的微笑以对。她想,也许她该离开,柳潆姊妹才能敞开心谈些事,但偏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僵在原地,两手紧握著茶杯。“湄湄,小王爷待你好吗?”柳潆旁敲侧击地问。柳湄是为了帮助她才嫁给小王爷的,若是柳湄不幸福,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应该算不错吧!”柳湄垂下眼,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没人看见。

 “真的吗?”柳潆急切地问。事实上,她怀疑柳湄的话。

 “姊不相信我说的话?”柳湄已收拾好心情,为首向柳潆。

 “不是的。”柳潆摇头“我只是担心你受了委屈,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会…”

 柳湄抬手制止柳潆的话“我没那么伟大,我愿意嫁过来,只不过是想当小王妃罢了。你别多心,更别胡思想,以为自己欠了我多大的恩情。”

 “可是…”柳潆还想再说,却被突地开门声给吓了一跳。

 “哟!有人在啊?”楚临瓒大剌剌地跨进来,双眼轻佻地在柳潆及夏侯尊身上逡巡。

 柳湄没料到楚临瓒会突然进来,赶忙道:“这位是我姊姊柳潆,这位是夏侯尊。她们正要回去呢!”说著,推著已跟著起身的柳潆及夏侯尊往门口移动。

 “急什么呢?”楚临瓒挡在门口,笑道:“坐下再多聊一点嘛!我最喜欢同美人儿聊天了。”一双手轻浮地搭上柳潆和夏侯尊的肩。

 “小王爷!”柳潆反的甩开楚临瓒的魔手,见到夏侯尊惊吓地僵在原处动弹斗得,急忙一把拉开夏侯尊,转向柳湄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喝醉了,请不要见怪。”

 柳湄走向前去,想扶住楚临瓒,却被他一推,恶意地道:“谁喝醉了?”他根本没沾到一滴酒。

 见柳湄着急地想送客,他心中歹念一起,故意笑得更yin了。

 “太过分了!”柳潆见到妹妹被推倒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她赶忙松开夏侯尊奔向柳湄,扶起她道:“小王爷,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分?”楚临瓒狂放地怪笑几声,趋身靠向柳潆道:“你知道吗?你差一点成了我的子耶!”手搭上柳潆的下颚,无礼地俯下身…“小王爷!”柳潆一惊,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想强吻她,急怒之下,一把推开楚临瓒,转身怒问柳湄道:“你说他待你斗错?”

 柳湄紧抿著,一言不发。

 柳潆不再多说,她有眼睛可以看,更有头脑可以分析,这下子,柳湄红肿双眼的来由已得到证实。她一气之下,拉住柳湄道:“走,我们回家!”

 “姊!”柳湄吓了一跳,反抗地想挣脱被钳制的手腕。

 “这样的夫婿,有什么好留恋的?”柳潆好生气“他配不上你!”

 楚临瓒大步一跨,鲁地将柳湄拖回身边。“配不上?

 ‘夏侯夫人’,敢问是谁配不上谁呢?”他一个小王爷却娶了个民家女,究竟是谁配不上谁?真可笑!

 “好。”柳潆昂首骄傲地道:“就当我们柳家配不上你这个‘小王爷’,现在,我要带走我妹妹,让她找个‘配得上’

 的男人嫁。”她伸手又要去抓柳湄,楚临瓒身形一转带开柳湄,让她扑了个空。

 “除非我休,否则你妄想带走她。更何况…”楚临瓒残忍地望了怀中的柳湄一眼,恶笑道:“她已经是我的人,谁会想要一双破鞋?”

 柳湄合上眼,不想让人看见她眼里的苦。他私下羞辱她,她犹可以忍受,如今在柳潆面前污蔑她,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姊姊呢?

 “你…”柳潆气得浑身打颤,她怎么会一时鬼心窍,?

 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了妹妹?天!她做了什么?

 “说真的,你比她标致多了。”楚临瓒打量的眼神好似柳潆身无寸缕似的“我斗在意你是夏侯尊的人,跟著我,我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空出来的手竟又往柳潆探去。

 柳潆急退一步,与夏侯尊撞个正著,两人惊慌地对视一眼,对眼前的情势感到痛斗疾首。

 “湄湄,”柳潆看着在楚临瓒怀中的柳湄,着急地唤“跟我走!”

 “怎么走?”柳湄无奈地反问。

 “想走?”楚临瓒挑起柳湄的脸“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别想离开这里一步。”语气中没有怜惜,只有嘲讽。

 柳湄没有回嘴,只是淡淡地合上眼睑,不想看见他伤人的表情。是她自己决定要代姊嫁给他的,怨不得人。尤其她发现自己已爱上他,又如何说走就走?

 “我今天就要带走她。”柳潆无法忍受自己的妹妹遭人如此侮辱对待,气急攻斗的她,说什么也要拖走柳湄。

 “大嫂,你别冲动!”夏侯尊用尽所有的力气想拖住柳潆,却反倒被柳潆拖著向前滑动。

 “这么急著想对我投怀送抱吗?也好,两个一起来。”楚临瓒放开柳湄,大手一揽,将柳潆和夏侯尊一左一右地拥在怀里。

 柳潆气得挥拳头,夏侯尊也不断挣扎著。

 “你别这样,快住手!”柳湄在一旁拉著楚临瓒,想救出两人。

 “放手!”一声厉喝响起,夏侯尊大踏步地跨了进来,才一使力,便将柳潆与夏侯*抢回自己的身边。

 “我道是谁哪!原来是夏侯长公子啊!”楚临瓒不以为意地说。

 “你该知道她们一个是我的子,一个是我的妹妹。”夏侯尊冰似的语气,无畏地直视著楚临瓒。

 柳潆靠在夏侯尊怀里,他来了,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当然。”楚临瓒面无愧,好似调戏他人之与妹是理所当然的事。

 夏侯尊怒不可遏,他将柳潆和夏侯尊藏至身后,向前一步,视著楚临瓒道:“每个人都有忍耐的极限。”

 夏侯尊脸上的青筋暴起,极力压抑心中的怒气。他一听闻柳潆她们前来王府,便迅速地处理完手边的公事赶来,怕的便是她们会遇上恶名昭彰的小王爷。幸好,他没来迟,如果她们遭遇更大的羞辱,他非让楚临瓒偿命不可!

 “夏侯公子真是好修养,见人玩自己的子、妹子,还能安然若素。”楚临瓒大笑几声,好不得意。

 夏侯尊双手紧握成拳,不断提醒自己,学武之人不可以凭恃著武力打人。但该死的!他真想出手打烂楚临瓒那张脸。

 “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夏侯尊咬牙切齿道。

 “这我很难保证,像她们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我一看到就忍不住心难耐。”

 夏侯尊倏地出掌击向楚临瓒,他听不下去了!他可以原谅楚临瓒第一次的“无斗斗过”,若他想再有“下一次”,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楚临瓒早有防备,利落地向后一转,带出柳湄向夏侯尊

 的掌面。

 柳湄低呼一声,紧合起双眼;柳潆惊叫一声,扑上前想拉住夏侯尊的攻势。

 夏侯尊没料到楚临瓒会拿自己的子出来挡驾,心里一气,只能收回部分力道并使力偏移自己下掌之处,只见余下的掌力密实地击中柳湄的肩胛。

 柳湄顿觉一痛,气血一,咳出一口鲜血。

 “湄湄!”柳潆想扑身上前,却被夏侯尊拦抱住。

 柳湄像个破布娃娃般跌坐在地,楚临瓒没有伸手去扶,只是冷笑道:“你还真斗懂得怜香惜玉。”他瞥了柳湄一眼,但眼神里没有多大的情绪。

 “你怎么可以对我妹妹出手?”柳潆好生气,没头没脑地捶打著夏侯尊。

 “潆潆,对不起。”夏侯尊高涨的怒气,全在柳潆含泪的控诉下,转?腔柔情与歉意。

 柳潆捶打了几下,心里也知道他下手的目标是楚临瓒,颓然地抱著他,痛哭出声。

 “我们回家吧!”夏侯尊见子心力瘁,只能这么说。

 “不行!我们带湄湄一起走。”柳潆抬起泪眼,恳求著夏侯尊。

 在子的眼光下,夏侯尊望向柳湄,只见她抚著口,因为痛苦而紧攒著眉。

 “什么都别想!”楚临瓒嗤笑一声。“你没有权力管我的家务事。”

 “潆潆,我们无能?力。”夏侯尊怜惜地看着柳潆,知道谁也帮不上忙。

 “为什么无能?力?你也看到他是怎样对待湄湄的!我一定要带她走!”柳潆失去理智,又想去拉柳湄。

 夏侯尊拖抱住她。“没用的,你理智一点。”看柳潆这样,他觉得心口很痛,很想?她做些什么,却束手无策。

 “理智!”柳潆尖声说:“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姊…你回去吧!”柳湄气若游丝地道。

 “湄湄!”柳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是我的命,你不用替我担心。”柳湄强撑著身子,努力地说。

 楚临瓒看也不看柳湄一眼“我的‘娘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走?”

 夏侯尊深深地望了楚临瓒一眼“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否则…”

 “否则怎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楚临瓒睥睨且挑衅地望向夏侯尊。

 柳潆激动地喊道:“如果湄湄出了事,我会要你的命!”

 “哦──”楚临瓒拉长了尾音,假意抖抖身子道:“我真是害怕得不得了啊──”但他的声音里,并无丝毫惧意。

 “你!”柳潆气得转向夏侯尊,怒道:“我一定要带走湄湄!”

 “潆潆,别这样,我们回去吧!”夏侯尊心里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对于柳湄虽然同情,却帮不上忙。

 “我不要,求求你,帮帮湄湄!”柳潆声泪俱下,哀求著夏侯尊。

 “你不要哭。”夏侯尊心疼万分,只能拥紧她。

 “姊,你们走吧!”柳湄看向夏侯尊,诚恳地道:“带我姊走,拜托你。”

 夏侯尊望住柳湄,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抱起柳潆、带著夏侯*离去。“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我要湄湄!”柳潆在夏侯尊的怀中又踢又咬,叫喊声响彻王府。柳湄见姊姊离去,强撑的最后一口气一松懈,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软倒下去。

 楚临瓒被身后传来的撞击声吓了一跳,双眼凝视著柳湄片刻,才唤来小桃照料她,自己则甩头离去。

 他绝不会让她影响他的情绪,绝不!他边走边告诉自己。

 ***

 花木扶疏的庭院,伟岸的身影立其间,紧抿的薄显示了他的情绪十分不佳。

 楚临瓒微蹙起眉,却挥不去脑海中纤细的身影。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有著冷淡疏离的一面,有著发怒时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又有著受辱时潸然落泪的凄楚…他这个阅人无数又不曾心动过的小王爷,竟然被她的各种样貌所惑!

 该死!若在过去,他会当真要了夏儿,可那一天,他竟然毫无致,听闻柳湄足音远去,他便再无心情调戏夏儿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柳潆与柳湄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他可以佞地逗她们,却无法对她们轻生念,这…简直是荒谬!二十多年来,他连花丛,孰料,区区一个柳湄竟将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烦闷不堪!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为了这些思绪杵在这里,他可以不闻不问,她的死活与他何干?只是…“大夫,这边请。”小桃的声音轻轻地传入耳际。

 楚临瓒猛一回身,挑起眉,清清喉咙咳了一声。

 “小王爷。”老大夫恭谨地躬身,却没有往下说话的打算。

 楚临瓒睨了老大夫一眼,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大夫茫然地望了鸷的楚临瓒一眼,有些惊惧地道:“不知小王爷要小的说些什么?”真糟糕!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小王爷,他的心晴不定若说错话,可是会倒大霉的。

 楚临瓒强下暴躁,故意嘲讽地道:“我总该知道要不要办后事吧?”

 “小王爷…”老大夫瞠圆了眼,会意之后才赶忙道:“小王妃没事,只是受了轻微内伤,气血不顺才会昏厥,只要服下几帖药便可转醒,小王爷若是担心小王妃的伤,不妨…”

 “浑帐!我会关心?不过是怕有人死在府里罢了!”楚临瓒倔傲地仰起头,睥睨著快要被吓昏的老大夫。

 老大夫抖著身子垂下白发苍苍的头,不敢再开口回应,深怕多说多错,到时惹来杀身之祸就糟了。

 “滚!”楚临瓒看了心烦,甩袖怒转过身。

 老大夫赶忙提著药箱,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王府。就算老迈的身子不堪过度运动,他也不在乎了。

 “大、大夫,您没事吧?”小桃紧跟上老大夫。

 “没、没事。”老大夫惊魂甫定地拍了拍口,瞄了一眼楚临瓒的背影后,不敢再多说话地离去。

 待小桃与老大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楚临瓒才缓下聚拢的眉。

 听闻柳湄安然无恙,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下一刻怒上心头。该死!他为什么要担心那个女人?她是死是活关他何事?他为什么要立身于此?

 思及自己复杂的心意,楚临瓒烦闷地夺门而出,决定好好地买个醉,再也不要想起任何与柳湄有关的事!

 ***

 夕阳隐去了最后一道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朦胧的阕暗。

 戌时,柳湄缓缓转醒。

 “夫人…”小桃趋身向前,关心地将柳湄扶起身。

 不小心扯动到肩胛上的伤,令她痛得颦起眉,隐约想起发生的事──楚临瓒将她当成挡箭牌。

 “夫人,你还好吧?”小桃急急地轻唤。

 “我…没事。”柳湄轻摇蛲首,披散的发丝让她有种柔弱无助的美感,连小桃都看得怔了住。

 “夫人,伤口还疼吗?大夫说,只要好生调养就可以清除体内的瘀伤。”小桃将柳湄扶靠在头,转身端起早已熬好的汤汁,她本想等药凉了些再唤醒柳湄的,谁知,柳湄竟自动醒来。

 “嗯!”上柳湄垂首漫应了声。她的心已跌入无边的深渊,楚临瓒的狠心绝情伤透了她。

 “夫人,小桃帮你吹一吹,你趁热喝了吧!”小桃舀起一匙,递送到柳湄边。

 “我不想喝。”柳湄别开脸,嫌恶地蹙起眉。她不想使子,只是,喝药又如何?医治得了她身上的伤,却无法治愈她、心头上的恨啊!

 “夫人,你若是不喝药,小王爷会担心的。”小桃很直觉地口而出,继而想起晌午时分楚临瓒恶毒过分的言行,登时小脸一白,噤声不语。

 “他不会担心的。”柳湄撇自嘲地冷笑,随即察觉小桃的诡异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小桃望着柳湄柔弱动人的神情,、心里很是难受,垂下小脸道:“你人这么漂亮、这么好,小王爷怎么可以那么说话…”

 “他说了什么?”柳湄只觉心口一凉,悬在半空中的感觉让她不安。她发现自己十分的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可有关心过她的伤势?

 “小桃不敢说。”小桃的脸蛋几乎埋入领口之间。

 “没关系,你说吧!我不会责怪你的。”柳湄试著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平缓温和,其实心中彷若擂鼓。

 “夫人…”小桃实在憋不住了,抬起小脸不平地道:“今大夫来过后,小王爷竟然问大夫说…需不需要办后事…”说著,小桃已迳自掉下泪来,为美丽又和善的夫人感到难过。

 柳湄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强自镇定地道:“他真这么说?”

 小桃很用力地点头,抹了抹泪水道:“小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夫人?夫人还好好的,他就咒夫人死,小桃…小桃真的好难过,却什么也不敢说。”说著,已噎噎地哭了起来。

 柳湄抓往前的衣服,觉得口疼得让她不过气来。

 他当真这样说吗?

 呵!她在期望什么?期待他并没有这么说吗?她怎么会还以为他有良心呢?而她自己…不是早已心死,又怎么会这般疼痛?

 眨巴著干涩的眼眸,柳湄无泪。因心早已死,又怎么会有泪?她哀哀地想着,嘴角竟扯出一抹嘲的弧度。原来,心真要死透,并不是那般容易啊!

 “夫人,你是个好人,小王爷他…”

 “别说了,好人坏人怎么区分?”柳湄淡然一笑,看似“好人”的自己,不也有著不众人知的**本

 “可是…”

 “砰!”地一声,门扉被踹开。楚临瓒摇晃著身子走了进来,一望即知他喝醉了。

 柳湄感觉心跳突地了,却强自镇定地望着楚临瓒,只是,光这样瞧着他,她就觉得心痛。“酒呢?”楚临瓒眼神狂地四下一扫,瞪住面色惨白的小桃,喝道:“还准备酒!”

 “是。”小桃吓得双手直发抖,柳湄赶忙接过药碗,用眼神示意小桃尽快动作。

 “这是什么?”楚临瓒步履紊乱地走向柳湄,拧眉望着她手中那碗黑漆漆的汁

 “良药。”柳湄简短地应了声,端起药碗就口准备要喝下。

 “不准喝!”楚临瓒夺过药碗,随手一掷,药碗应声碎成片片,药汁洒了一地。

 “你…”柳湄冷睇了他一眼,他当真如此希冀她因此而死,也不愿她服药痊愈?

 “来来来,陪我喝酒!”楚临瓒将柳湄拖入怀里调戏著。

 “我不是陪酒的花娘!”柳湄被扯痛了伤口,想挣扎却痛得使不上力。

 “你当然不是,你连个花娘都不如!”楚临瓒扣住她的下颚,鄙夷地道:“花娘还懂得屈意承讨人开心,而你就只会摆张冷脸,怎么?扮清高装尊贵吗?”使劲一推,柳湄踉跄地往后仰跌在上,她反地以手撑住,却疼得差点落泪。

 “酒…酒来了。”小桃害怕地僵在房门口,身子抖得几乎快摔落手中的托盘。

 “搁在这里!”楚临瓒拍击著桌面,不悦地咆哮著。

 小桃慌乱地摆好托盘,紧张地扭绞著双手,害怕地瞟了柳湄一眼。

 “还不滚!”楚临瓒大喝一声。

 “是!”小桃原地弹跳了下,犹如**著火似的冲出房外,随即又跑来合上房门,惊心胆跳地靠著房门直气。

 柳湄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沿,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再也无心力面对他的挑衅与折磨。

 “过来!”楚临瓒起衣袍坐下,见柳湄不动如山,扬起声调再喝道:“叫你过来!”

 柳湄蹙眉,厌恶他藉酒装疯的模样,却还是起身,当肩胛的痛被牵动时,她的眉攒得更深了。

 “才这么一点伤又死不了!”楚临瓒撇开脸尖酸地说著,不愿正视自己因看见她吃疼的模样而心动了一下。

 柳湄感到烦闷,她不明白他既然厌恶她,又何以要来?她著实不懂他!

 “坐下!”楚临瓒斟两杯酒,推到她面前命令道:“喝!”

 “我不喝酒。”柳湄望着面前的酒,动也不动。

 “我叫你喝你就喝,哪来这么多话!”楚临瓒暴躁地吼著。

 柳湄为了楚临瓒一眼,不明白他为何显得如此焦躁,强咽下想询问的冲动,静静地捧起酒杯,才递到鼻间,便被浓烈的酒味给薰得眼冒金星。

 楚临瓒仰头饮尽一杯酒,见柳湄迟疑著,索扣住她的手,将整杯酒强灌入她的口中“喝!”

 “唔…”柳湄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原先惨白的小脸迅速地泛起微醺的红

 “再喝!”楚临瓒又倒了两杯酒,才推到柳湄面前,柳湄便起身想离开。

 “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喝酒!”楚临瓒虽然醉了,动作却比柳湄更快,自后一把将她拦抱住,兜转个身,便抓住酒杯再灌了她一杯酒。

 柳湄只觉一股热飞快地烧灼至全身,头晕目眩的几乎瘫软在他怀里。

 “好喝吧?要不要再来一杯?”楚临瓒怀抱著她软馥的身躯,是酒味的气息直扑柳湄面颊,薰得她的胃一阵翻搅,几作呕。

 楚临瓒将她扶抱到上躺下,解开她前的衣襟,她抬起绵软的手想拍开他的魔掌,却如螳臂挡车般被他轻易甩开。

 “女人全都是一个样,你也没什么特别的!”楚临瓒呢喃著说服自己。

 是啊!柳湄有的,别的女人也有。论长相,柳湄美则美矣,终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丽;论身材,柳湄还远逊于“暖园”里的花魁;论娇柔,柳湄更是远远斗斗其他柔情似水的美娇娘。明明是个比不上其他女人的“平凡女子”,为什么却让他了分寸?楚临瓒瞪视著柳湄嫣红的两颊,目光一沉,落在她微?的人双

 “就不信你真那么不一样!”他负气地吻上她的,挑起她的舌,瞬间醉在舌纠之间…柳湄的意识早已模糊,当他吻上她时,她的心顷刻燃起一把火,热切却生涩地回应著他的吻。

 察觉到她的回应,他的心头登时泛起一阵麻,情不自地将她得更深,此刻,他才醒觉自己竟是如此渴求她的回应…一卷离一卷经,十年心事十年灯,芭蕉阶前听秋声。

 哭不成翻强笑,遣愁无奈学忘情,误人枉自说聪明。

 ──清。吴藻《浣溪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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