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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8章 乌云卷积
 您知道今天下午我和陆思恒帮着胡师姐在办公室值班,都干啥了么?咱们仨加一起,接了得有差不多十五、六个电话,都是想要过问罗佳蔓这个事情的?”说着说着,傅穹羽还有些害怕地发起抖来。

 “都谁打来的?检察院和法院?”“要是检察院和法院倒还好办了…”傅穹羽倒了一口气“市政厅宣传公署、省政府绥靖公署网络办公室、蓝Y省部宣传部、地方团联盟信息中心,还有一大堆省行政议会委员和市议会议员的个人办联络公室…

 秋岩哥,真心话,虽说这帮人是咱们平时一票一票选出来的,按照平时那些大道理、什么民主内核,我不应该对他们打怵,但他们这么发动攻势,我和陆思恒接电话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我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接这么多大人物的电话…”

 “不是,我没明白,罗佳蔓的命案跟着帮政治家们有什么关系吗?他们过问个什么?”我惑地看着傅穹羽。

 “还不是因为内声望和民众舆论么?你这两天没时间上网你可能不知道,已经不仅仅是最开始的推特、微博、豆瓣八组和知乎了。

 而是全网,对罗佳蔓的死都在讨论…别的不说,就现在因为咱们的信息还不是完全公开,往上对于罗佳蔓的死因,从我刚才说的那些到什么天涯虎扑,甚至还有QQ空间,各种说法加到一起总共52种,这是刚才网监处刚爬取统计出来的数据。

 然后油管上、B站上那些做自媒体视频的、抖音、快手、twitch和各大直播平台那些主播们,开始了各种阴谋论的猜想:说什么罗佳蔓是外国间谍、被秘密处死或者死于特务内讧的。

 海外那帮人说什么她跟某某地方官僚、跟某某首都京官老爷、跟沪港或者粤州某某财阀富商有体利益往来,还说她是‘共享情妇’的,结果这次是死于政治斗争、利益献祭、或者干脆是杀人灭口。

 还有人把她之前做的一些美妆直播和Vlog都扒出来了,一帧一帧图解,说她是被人圈、当了奴隶,说什么在直播和Vlog的时候都是在被人进行奴调教或者强迫,这次是死于窒息。

 还有人分析之前她发到网上的朦胧诗,说她得了抑郁症和妄想症,很可能是自杀…哎呀,总之网上这帮人,一次现场没去过也没跟罗佳蔓见过面,但每一个那家伙,全都是狄仁杰、全都是福尔摩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秋岩哥,我听说了,咱们夏组长以前有意无意的罪过上头不少人,胡敬鲂那老家伙肯定把雪平姐当做一刺,但这个事情我是这么看的:现在是年末,来年一开马上就要开始大选,这寸节上正式多事之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

 但你说说,就网上这些东西,每一条发言都到咱Y省F市来了,一下子给那些官僚头上,他们还想干活还想高选举,那么那帮官僚就只能找省厅和咱市局施了。您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呢?”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傅穹羽,这小子不仅比秦耀陆思恒等人聪明,我恐怕都得甘拜下风。“呵呵,你管我叫‘秋岩哥’,你管夏组长‘雪平姐’?”我试探地问道,还真怕这小子看出点什么来。

 “哈哈,因为夏组长确实长得太年轻了,论辈分我得叫‘阿姨’,但咱们都叫不出口。何况我还管咱们组里那些岁数更大的都叫‘姐’呢,咱们商量过了,统一都管夏组长叫‘雪平姐’。何代组长,您看这事儿你就允了呗?”

 “哈,行!唉,你说网上这帮人,这不是全民捣乱吗!可真是…这几天的股票暴跌和CBD示威游行居然还堵不住那帮人的嘴…”

 我用三手指的指尖捏着自己皱在一起的眉心,然后无奈地从子口袋里掏出那盒秘鲁香烟,放在自己嘴里一,又递给傅穹羽一。“他们可不就是捣乱么?言论自由嘛,而且上网的乐趣不就在这么?”“嗯…”自从夏雪平被由“桴鼓鸣”和陈赖那个什么“反抗军”发起,在全网被人跟风黑之后,我便愈发地不喜欢上网,哪怕是上网也只是看看热闹,不再愿参与任何的讨论。

 但是这种东西不是洪水、建个堤坝就能堵上,也不是从动脉割破的伤口涌而出的热血、针上药之后就能止住再愈合,这是一群自以为高尚的人士,拿来一堆被曲解的先贤语录或者政客歪理来标榜自己。

 然后去做的自以为高尚的事业,而这世间,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完全抑制自以为是。“接了电话之后,你和陆思恒,你俩怎么办了后来?”

 我问道。傅穹羽给我点完了烟,自己也把香烟点上,在特殊香气中享受了两秒后,傅穹羽说道:“我俩完全不敢吱声啊,一开始听完那一大堆官腔之后我俩就只能赶紧叫胡师姐。

 后来我俩也是看胡师姐直接应付几句后,把电话随机转接到了徐局长和沈副局长的办公室,我俩也跟着这么干了…

 毕竟面对他们这些政客,徐局长和沈副局长他俩地位更对等、更有话语权,并且他俩还在办公室。我和陆思恒就是俩实习学警,我俩真不敢说话啊!嗬,学长你这烟,味道真不错!”

 “嗯,你这么做是对的。咱们重案一组本就不应该对他们回应,更不能给他们任何口实。”我想了想,对傅穹羽说道“完烟之后,待会你上楼,还是去看看练勇毅去。我估计再过一会安保局桂霜晴就应该带人到了,等我这边一完事,咱们就开审。”

 “行,我知道了。”傅穹羽对我说道,转身猛了两下手中的香烟,口鼻中出一股股烟雾的同时自己爱不释手地从烟嘴到燃着点来回端详了三遍香烟,对着这香烟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着又闭着眼睛猛嘬了三大口,咂摸着嘴巴走到大楼门口的垃圾桶,才把半烟掐灭。我看着傅穹羽走进大楼,自己这边却完全没有享受香烟的心情,整个身体里除了郁闷就是烦躁。

 在这一瞬,天色大变,冷风骤起,乌云卷积,鹅大的雪绒团从天空中倏倏飞落,落在街道旁光秃秃的银杏枝干上,落在黑漆漆柏油路面上,落在人们五颜六的大衣上,落在还未凝结或干涸的、还冒着略带腥味的热气的血泊上。

 F市的冬天,维持了五六年少雪干燥的气候,而今年冬天的雪,不仅下得大、下得早,而且下得多到令人厌烦。37年前,那也是一个冬天、一场大雪,在J县旁边的一个小镇,降临的一个叫罗美娟的女婴。

 在同一天,女婴在外当建筑工人的父亲,在还未得知自己女儿出生的喜讯时,死于一场严重的施工意外。贫困的出身,风雨飘摇的家庭,三十岁以前的罗美娟觉得,自己这个农村出身的女孩,一辈子也就注定像这样平淡无奇下去。

 三十岁的那天,浑噩度过了整个青春时代的罗美娟做了个决定,她要辞掉看似稳定却收入微薄的纺织厂的工作。

 反正也嫁不出去,自己也不像就这样安生地随便找一个庄稼汉过日子,她决定在三十岁这一天来省会大都市F市看一看。

 她听说在大城市打工,怕只是端盘子擦地也会赚得比较多,她并没有留在F市、或者继续往全国其他更大更发达的城市动身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地想着,来到F市做几年餐馆服务员,攒足了能够在乡下买一小块地,盖一间水泥房的钱再回去,就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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