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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番手忙脚舏
 他两眼冒光,嘴里溜一声:“这鱼不得有二三斤沉?”麻溜地就把鱼鳞袋子备在了一旁,张开袋口,把杨哥捕获的这条鱼束进了袋子。“一会儿把那公来,洗吧洗吧咱就给它烧了,冷不呵呵的天,这要是再不吃上一口,非得冻成冰不可!”

 杨书香反复捋着胳膊,已然冻得通红了,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刚才他掏摸鱼时已经摸出了冰层的厚度,约莫一尺半厚,这要是不住人儿的话,那就没地界儿了。

 “对呀,一时兴奋倒把烤的事儿给忘了。”王宏说了一句,忙小跑着回到狼窝把拿来,看着那只花脑袋都给打碎了,仍兀自搐着,奄奄一息。

 杨书香脸上冷笑连连,回想起这畜生平里作威作福的样子,杨书香用手扥起它的脑袋,说了一声:“往日里你威风八面、耀武扬威,这回怎么招了?你倒是鹐我啊?鹐啊!”杨书香用脚一踩,左手抓住身子右膀子一较劲,那右手拽住脖子一拧,活生生就把那只公的脑袋从身子上扥了下来,把脑袋往冰上一扔,杨书香看都不看便从上把牛耳尖刀从皮套里拔出来。

 就着热乎气,一个开膛破肚就把给宰了,又剁了爪子,去翅之后留下一个整身子,把它交给了王宏。这边的杨书香提着铁钎子围着窑坑边上转悠起来。

 四顾踅摸着脚底下的情况,那边的王宏拿着杨哥给他的牛耳尖刀在身上划拉着口子,开膛破肚把内脏掏空,又分别在身子和内膛里了山辣椒胡椒啥的,担心味儿不够,又从口袋里把那七宝一丁剩下的料儿都拌进泥里,等杨书香把第二条鱼逮进鱼鳞袋子时,王宏已经把泥全抹在了公的身上。

 回到狼窝避风,小脸通红的杨书香反复着手,见王宏已经准备妥当,他拿出了洋火引着了芦苇,一通劈柴扔在上面,这火可就打起来了,踅摸了两块大砖头子架在劈柴上,待火势趋于平稳,这才挨在一旁坐下。

 烤着火取暖,等身体恢复过来热量之后,杨书香叫王宏把一旁几乎变成冰球的泥疙瘩搬来,放在搭好的砖头上。没多会儿工夫,刺啦刺啦声就传了出来,钻进二人的耳朵里。

 冰球解冻之后水落在大红砖上,颜色渐渐变乌,架着劈柴增加火势,红头的火苗就像灶膛烧大锅那样,把个泥球蒸腾出一缕缕白烟。

 看着火苗烧在红砖上,把上面因为泥浸透的水渍一点点烧干,又续了几劈柴,杨书香便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

 去年年下的二踢脚和黄烟炮都给造了,这要是有的话,嘿嘿,往河里面一摐,鱼指定都给炸上来,也用不着四处踅摸鱼了,杨书香心里这样想着。

 见收获的成果颇丰,也就不在乎环境恶劣,杨书香朝着王宏说道:“嗯…今儿个杠着咱们得手,回头咱再加把子劲儿!”王宏着手烤火,把手里的泥抹蹭了七七八八,颇为认同地回着话:“那倒是啊!”紧接着王宏呲牙一笑,指着老远以外的那些个撞窑的排房说道:“杨哥,据我所知现在这地界儿都成了搞瞎巴的天然场所了。”杨书香指着王宏的鼻子笑骂道:“没事你净琢磨这个了!”

 对于窑厂这片儿的环境来说,杨书香非常熟悉,针对于王宏嘴里所说的那些搞瞎巴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就村里针织厂里的女工好像就有跑过来的。

 但他只见过那些个女人在树林边溜达,却没有亲眼见过谁在这破窑里干事,便始终拿它当做一个笑话来听。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针织厂什么的破鞋有的是,小赵叔就时常勾搭回家,日子久了看得惯了杨书香也没把这玩意当回事。

 在大拇哥上磕了磕烟卷,种着了火,杨书香了一口,遥望着远方坡上那一排排撞窑烧坯的房子,轻缓地吐出了烟花。那地界儿被一圈高大的杨树包围着,虽然冬天里树叶早就掉光了,也显得更加颓败。

 但记忆里的东西铭刻在心,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想当初我贾大在这上班前,可没少带着我和焕章来这里玩,那便宜冰都不知道被咱们吃了多少,如今物是人非,别说我贾大不干了。

 现在这亏空的窑厂都他妈给起了个窑子的外号…”正因为王宏提到了搞瞎巴,这才引起了杨书香的思考,继而又联想到窑子这个称谓,当然了,没有窑子哪来的窑姐儿啊!

 “这三四斤沉的鱼够吃好几顿的,对了杨哥,回去之后你怎么跟灵秀婶儿解释?”王宏也没料到今儿个的收获竟然如此之大,这么显眼的东西总不能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又知道杨哥家里管得严,看到他似乎在想着事儿,王宏朝着杨书香念叨了一声。杨书香正走神呢,不知王宏念叨了啥,忙问了一句:“什么?”

 王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转悠着眼珠子杨书香的心里便寻思起来,干一票这样的事儿确实令人无比兴奋,但谁长了前后眼,哪知道就能事成?如今得了手,事后总得擦股。

 单论逮鱼的事儿,根本算不上偷,可妈妈要是知道…寻思中,杨书香用大拇哥抹了一把鼻头,,随后嘬了一口烟,低头时就想了:“总之,这鱼肯定是得拿回家的,反正事儿是做了,怕也没用!”

 大火之下,上面的砖已经烧红了,贴在红砖面上的深黑色胶泥此刻已经干透,泛出了一层白色,泥球上伴随着产生出一股人的香味传进鼻孔,杨书香用铁钎子把泥球拨转着。

 忙又拾起柴火扔到火里,稳定火势。见杨哥脑袋一低,半天也没哼上一句,王宏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愣了一会儿,他指着泥球包裹的烧说道:“哈…杨哥,焕章要是知道咱们这新式吃法,你说他会不会眼红,火吝咱们?”来前杨书香还去焕章家里找来着。

 谁知道他今儿个不回来,便说道:“他没赶上,那也没辙!我倒是想给他留呢,你觉着咱俩吃这玩意够吗?再说了,胖墩他们不也没过来吗!都没从家,赶不上怨谁!”

 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但没办法,杨书香又后着备一句:“,焕章这厮嘴上说是陪着我琴娘去拉白菜,谁知道二上有没有溜号跑去找小玉?”

 一提这搞对象杨书香的心里就来气,要不是因为焕章搞对象而放弃了学习,何至于成绩那么蛋,帮也帮了。

 自己个儿死拉活拽硬是没把兄弟提溜上来,拥给这个他都觉着对不起赵大和琴娘了,想着就郁闷,杨书香把手里的烟一摔,又从口袋里把香烟拿了出来。

 王宏见杨书香又拿出了牡丹香烟,忙从棉猴儿内里的口袋掏出一盒希尔顿,杨书香看了之后一把抢了过来,质问道:“没开包呢!哪来的?”王宏谄笑,小声说道:“从我家拿来的”

 杨书香一脸疑惑:“你爸你妈这烟?不便宜啊!”王宏他爸他妈分别在铁厂和针织厂上班,是挣钱,可过日子谁会买这五块钱一盒的烟。前后打量着王宏,杨书香诈道:“我说你这烟的路子不是好来的吧?”

 因王宏家挨着铁厂和针织厂,又知道他时常爬墙头跑到里面行窃,杨书香才这样说的。“我这个人耐多嘴,好了坏了的你己个儿想想,咱可得万事小心,可千万别让人家逮着了!”之前当着铁蛋点了一回王宏,这次又见王宏低头不语,显然被己个儿说中了心事。拍着王宏的肩膀叮嘱着他,本来不愿多嘴。

 但哥们弟兄在一块,不提醒一句又在心里不落忍,便再次警告起他。沉默中,杨书香撕开了希尔顿烟盒的塑料包装纸,从里面出了一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冲王宏点了点头:“嗯…味儿还不错啊!”希尔顿香烟的烟丝着实,劲头也大,和白骆驼香烟都是那种混合型的,别看杨书香没怎么过,但这玩意他门清。

 王宏接过杨书香送回来的烟,拿出了一,寻思着说道:“焕章跟他妈拉菜,他爸不是有辆面包车吗,怎不用汽车拉呢?”反手把烟又递给了杨书香。

 “还真给我了?你留着吧…”笑着把希尔顿又进了王宏的手里,杨书香摇了摇头,吐着烟圈说道:“那面包车能拉多少?再说我赵大可不是闲着的人,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买了车,又惦着明年翻盖房呢,不得开车挣钱啊!”说到这里,便又嘬着牙花子想:“要不是赵大出国那几年没人约束焕章,焕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儿,一门心思就他妈知道搞对象了!”

 王宏嘬了一口烟儿,口儿有点大,不住咳嗽起来,息匀停过后他问道:“杨哥,你说这还得多会儿才好啊?”收回心思,不再去琢磨焕章的问题了。

 因为也是头一次吃,杨书香也不太清楚细理,就凝视着泛着白烟的泥球心里不断琢磨:“小说里也没说太具体个吃法,我觉着还得要用小火煨一段时间吧!”用铁钎子轻轻敲了敲泥疙瘩,见那泥球越发干透,杨书香忙道:“再愣会儿吧,别到时候那血呼淋漓的,就不好崴顾了。”

 鱼鳞袋子里已经逮了两条大鱼,既然来了,决不能白来,说什么也得再它两条。给砖头底下又续了几树杈子,等火势旺起来后,杨书香冲着王宏一摆手,斜身走到冰上。

 他脚上穿着京子牌钉子球鞋,小跑一下就出溜开了,后面的王宏也跟着一起出溜,直围着边上转着圈跑出了二十多米才在冰下踅摸到一条撅嘴鲢子。

 大冷天进行这户外运动自然消耗体力,逮鱼时还不觉着,一番手忙脚过后,当哥俩再次回到狼窝时,杨书香和王宏都感觉到肚子有些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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