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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谁又能想到
 贾凤鞠展开双臂,又把脸扬在了半空:“你乐意我跑校吗?”银辉的脸让这个编了大辫儿的女孩看起来不再拘谨,手在落下时,抓住了杨书香的胳膊,接着就拉住了他的手。杨书香没回答,没反驳,只是笑。

 只是被跟着贾凤鞠一起走。这让他想起了上小学的那段光…在“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的节拍下,他和她一起跳皮筋,一起摘喇叭花,一起上学。那时候,为了护着她,他和焕章联手一起揣王辉,在办公室里被老师询问原因时,他只一句话:王辉欺负我姐。他记得。

 彼时自己说完之后焕章也是这句。姐俩走的很慢,也没有具体方向,纯粹就是散步。心情放松下来,杨书香还问贾凤鞠有没有跟别人轧过马路。贾凤鞠瞪了杨书香一眼,把他的手甩到了一边。

 “连我都不能听吗?”杨书香嬉皮笑脸地说,又觉得姐俩难得这样不去计较时光的流逝,能够把身上所有披挂的物件甩在一旁,就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问问还急了?”还似小时候那样晃悠着。

 只不过现在改成自己牵着她的手了“有啥好说的呢?”贾凤鞠咕哝了一句,忙问:“你在学校有没有搞…”

 只说到这就不再说了,杨书香捏了捏贾凤鞠的手,见她老实下来,嘿嘿笑道:“对象吗?拉倒吧,没那功夫。”看着杨书香嘎坏地扬起嘴角,贾凤鞠也笑了:“可不许跟我耍花活。”

 杨书香不知她什么心理,一时气恼一时又笑逐颜开:“你说我啥时骗过你?”心无旁念,这般慢悠悠地走着。

 他仍旧攥着凤鞠的小手,他觉得这样好,姐俩说说话唠唠嗑,总比待在大人的世界要清澈一些,也不用苦恼那些被算计来算计去的事儿。

 遥远的星空连同脸盆一般大小的月亮都被收缩在小小的院落里,恬静和平淡令人心旷神怡,进了堂屋,姐俩在水缸前照了照影子…因此时小凤霜还在襁褓中,老例儿上说过孩子眼净,见不得脏东西。又背过身上的凉气,这才施施然走进里屋。

 “咋回来啦?”见他俩回来,姥姥问了句,紧接着褚便抬起了头:“这才几时?”她侧着脸瞅了下时间,嘟哝了一句:“都八点半了。”“又不会跳,闲着没事就溜达回来了。”

 杨书香冲着贾凤鞠笑了笑,他下意识地扫了眼娘不算白却鼓囊囊的脯,就听她“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哺育怀里的孩子。莫名,杨书香才舒缓的心情不又愁苦起来,他心说要是娘知道贾大背着她做的事儿,会不会翻车?

 估摸以娘的子多半会打离婚,没法过这日子了,而且那事儿…凤鞠她心里头也不是没杆秤,懒得回家多半也是因为她爹重男轻女的缘故吧。

 联系到贾景林的身上,杨书香不叹息了一声,连那样老实巴的人都变了,看来这世道真的是都变了。

 “焐焐吧。”杨书香正没头没脑地瞎捉摸,姥姥已然递过来一条热手巾,他一愣,才知道这是拿来给娘焐咂儿用的。

 听妈说女人坐月子不能受气,不然该得疮了,他把目光寻梭着瞅向褚滚肥得出青筋的子,又在心里暗骂起贾景林的不是来。“凤鞠,给你妈嘬嘬。”“我才不嘬呢!”“你咋不道心疼一下你妈?”

 “我不嘬有人嘬。”贾凤鞠气恼恼地甩了这么一句,负气转身离去。褚瞅着闺女消失的背影,把手巾递给了母亲:“妈你别说她了。”说话的样子既像是护短,又像是理亏一般。

 姥姥把碗递过去,接过手巾放在热水里投了起来:“一个个的咋都不让人省心呢?”杨书香觉得自己该走了,起身略带着尴尬,笑了笑:“娘,我回去了。”“再坐会儿呗。”褚皱紧着眉头说了一声。

 她右手托起自己的左,食指和中指夹裹着头,大拇指按峰上来回水滋滋地线一样被挤到了碗里。

 “给,垫下面。”姥姥把热手巾递过来:“总用手挤也不叫个事儿。”杨书香眼瞅着娘把巾搭在子下方,她嘴里嘘着气,眉头皱起来时,黄白色的汁在挤过程中从硕大的头上淌到了碗里。

 “香儿,香儿。”褚唤了两声。“啊?咋了。”杨书香脸一红,急忙收回目光。褚把碗端了过去:“尝尝。”臊得杨书香彻底变成了关二爷,他胡着后脑勺,语无伦次:“我吃了。”

 连姥姥都被他这拘谨劲儿给逗笑了:“咋还害臊啦?”拍着杨书香的肩膀,又说:“你娘这边的咂儿头陷进去了,就算吃一口又咋啦?”

 直说得杨书香心神恍惚,出了褚家还琢磨呢,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的就把碗端了过来,把里面的汁喝了个底儿掉…

 在场中跳了好么一阵儿,刚下场就被打牌的人催喊起来,看到母亲停住了舞步正朝着这边走来,杨刚用手卜楞着杨伟:“小伟,我先和妈来。”

 杨伟倒没表态,他看着柴灵秀和大嫂子搭在一处,点了烟,而后在莺莺燕燕中欣赏起来,杨刚搂着李萍的,慢慢加入到舞群里:“妈这步子还这么矫健。”

 得到了陈云丽和柴灵秀的认可,李萍挪着步子,动作倒还不算生疏,一边跳一边说:“不行啦,腿有些迈不开绊儿,汗都出来了。”杨刚呵呵笑道:“啥不行啦,这叫老当益壮。”

 下场的杨庭松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正寻思着怎么和大儿媳妇凑在一起,却发觉她已经和二儿媳妇搂在一处,脸上不免有些阴沉不定。

 紧接着又见马秀琴刚好和贾景林分开,话就来了:“跳慢步别着急,跳着跳着就会了。”说得马秀琴脸一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其实他不知道,马秀琴已经忍了一个多小时了,换第二个人哪有那份心力,再说也不可能被人支唤得没了主心骨。赵伯起仍旧和陈秀娟搭在一处。

 也不管音乐放的啥,他倒是跳得美了,忽听得场外杨庭松说着什么,又扫见媳妇儿和老哥们分开,忙从一旁撺掇起来:“大爷你教教她呗!”

 和贾景林在国外这三年倒也跳过舞,虽说回到老家有一年的时间,节奏却没落下。听见赵伯起嗓门这么一喊,杨庭松拿捏着劲儿,让二儿子去带。杨伟才刚下场,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抽烟呢,又把球踢给了贾景林。

 贾景林干笑了一声,他和马秀琴已培养了一个多小时的感情,出于综合考虑,再着大嫂子的话恐怕事与愿违,便也推起来:“大叔你来吧。”

 又把马秀琴让给了杨庭松。转悠一圈回到原点,杨庭松勉为其难道:“难得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再推就扫了兴致。”

 他这人话说得当当响,反正打草搂兔子趁着这个时机再找找,兴许就能和云丽凑在一处,心里这样想,就把手伸到了马秀琴的面前。

 暂时离出贾景林的怀抱,马秀琴绷紧的心终于松了口气,她握住了杨廷松的手,在指引下倒也理顺了步子,虽说跳得慢,心情却不再紧张。

 “手心咋这么?”搂着这个比自己大儿媳妇稍微矮了一点却更加丰的女人,杨廷松的心里有些心猿意马:“别紧张,放松,跟着我的步子走。”马秀琴“嗯”了一声,放松身体的同时还有些小感动呢:“头一次跳,总踩着脚。”

 嗅着来自于马秀琴身上的味道,看着她胖乎乎的圆脸,杨廷松想到了去年夏天窥视到的一幕。虽说当时隔着瓜架有些距离,但这却并不妨碍视线的聚焦…马秀琴的子一个不落都被他看到了眼里。

 此时此刻,哪怕她穿上了衣服遮挡着了羞处,他也早就知道了她的底,手可就在不知不觉中对着她的抚摸起来。

 “看你爸这兴致还高。”扫见老伴儿饶有兴致地带着马秀琴,李萍笑呵呵地跟儿子讲。杨刚也注意到了父亲那边,不免也笑了起来:“说他封建吧有时又时髦,说时髦吧脑子里又特封建,我爸他这心里我还真说不好。”李萍缓缓转着身子:“你爸他是静极思动,跟我正相反,上岁数了我倒是懒得再折腾了。”

 “这边也归置完了,没事就让我爸过来,借腻儿玩不也是好事吗。”一曲下来,杨刚收了步子“妈,你说有啥可折腾的,那点地不种也罢。”

 李萍摇了摇头:“你不懂,其实动动也好,你爸说待一冬了胳膊腿都僵了。”杨刚冲母亲笑着“嗯”了一声,对着杨伟招起了手:“小伟你跟妈跳吧,我得过去了。”随即又冲着众人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在轻缓舒柔的音乐声里,皮鞋触碰地板发出的哒哒之声不绝于耳,既清脆又绵,很容易就引来无数遐思,在心里生出旎之,这原本应该出现在省城或是县城的事物被搬到乡村,是一件多么新的事情。

 然而十年前他们谁会想到,谁又能想到,今时今能够将“贴面舞”、“蹦擦擦”这样的东西光明正大地扭起来,有恐怕也只能是极少数人吧。“你和伯起怎不再要个?”最初,马秀琴没听明白杨庭松话里的意思,过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啥。

 “这不是不允许吗。”马秀琴笑笑,她以为这是杨老伯开的玩笑,倒也没去计较。这事儿她觉得是由生二胎牵出的头,而自己家的情况在那摆着,再生的话恐怕要挨罚,而且政策上也不允许。却浑然不知被杨庭松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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