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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打开盖子
 “赵哥,买球衣的咋我不知道?你不够意思的。”晌午头吃完饭,许加刚就从大姐家跑向了村后身儿,见了面头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你买不买,再说你也没问我们。”赵焕章擦着小号,正寻思到底是先去学校还是先去找小玉,怼了许某人一句之后,见这些日子哥们上道又规矩,就笑着把事儿简单说了一二:“这套队服咱泰南没货,是杨哥夜个儿去省里买的。”

 “能不能借我试试?”许加刚眼红,这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不由分说就进了赵焕章的兜里:“让我试试。”

 为了搞好关系,年前年后他做了大量准备,牺牲了自我的脸皮为的就是搏击“韩信下辱”所谓无利不起早,简直煞费苦心了。

 “我这身儿可是杨哥的。”赵焕章皱起眉头,本想拒绝可看他热脸一个劲儿往自己跟前贴,把话先讲出来了:“试可是试,完事你得下来。”许加刚连连点头。

 他想起赵焕章还穿了个黑皮靴子,又问:“内球靴呢?”赵焕章一摆手:“打住,得寸进尺是吗?”把小号放到了炕头。他知道分寸,连杨哥都没怎么穿,能给你许加刚试脚吗?别回头再把脚气传我身上,再说了。

 试穿已经破例,做人做事不能没了方向。“你看,咱们俩的体型这不一样吗。”许加刚把十号队服套在上身,他扬起胳膊来抻着袖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一样的多了,我说你还惦着不下身儿了是吗?”赵焕章把手一勾,卜楞起来,往下的时候许加刚又咧起嘴问:“下午的跟初三踢球,能不能借给我。”

 “不都跟你说了我这身儿是杨哥的吗。”赵焕章皱起眉头。许加刚犹不死心:“我昨天的还帮你来。”打小受杨哥的影响…最腻歪的就是帮完人还提旧账。

 而且赵焕章的印象里杨哥也从没干过这腻歪人事儿…要么不帮、要么帮了啥都不说,就起身踢了许加刚一脚:“你乐意,谁又拿你不答应了?”

 一把抢过球衣。追出门,许加刚跟在赵焕章的股后头来到了房后的马圈。他见许加刚也跟过来,脑瓜子转悠起来:“能不能踅摸条活狗?”许加刚不醒其意:“都打死啦,没打死的不好找。”

 “废话,好找还跟你说?”赵焕章滋着,紧接着又说“就没人给你老叔送狗吗?”这打狗的事儿杨哥前些日子还提过呢,不过当时他心思没在这,有心想请杨哥,这会儿就有了这主意。

 “倒也有,可不够吃的。”许加刚下意识扫了一眼赵焕章的狗,越想越不对劲,估摸吴鸿玉的咂儿肯定是被摸了,不知道,不过瞅这意思像是,不然莫名其妙要狗干啥?干啥?!

 “我的给你踅摸。”“你的速度就是专业,这事儿就你办了。”焕章眼里,吃狗绝对比吃上档次,也香,就琢磨这回杨哥应该不会再往外推了。

 “赵哥,那这球衣?”许加刚嘿嘿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把烟掏出来递过去一。赵焕章睨着许加刚:“什么球衣?八字还没一撇呢,少跟我讨价还价!”

 “我的你还信不过?你说你妈哪次来我不是都替你挡着,说好话。”许加刚拍起脯信誓旦旦。

 “用你了?”赵焕章撇起嘴来。说话间许加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大票:“狗的事儿我先五十块钱,赵哥,球衣的借我穿穿呗。”似乎手拿把攥已经有了跟。

 “等你信儿?练我是吗?要是没有你的给我买条万宝。”焕章把丑话说在了头面。这心气起来之后,到学校他就把逮狗吃的事儿跟杨哥讲了,杨书香在院南头树底下转悠着。

 上礼拜从陈云丽那吃的狗锅,事后他倒是给褚踅摸了半条狗腿,也给贾新民整了一大块,然后就没了,听焕章这么一提,杨书香问他这事儿贴谱吗?赵焕章就把许加刚的话搬了出来:“差不多吧,要没有的话我请你妈宝。”

 “妈宝?内玩意儿倒无所谓,就是手里没远程家伙事儿。”颠了会儿手,杨书香扬起脸来看向半空吐穗儿的枝叶儿。树杈上芽苞儿已经开了。

 尖尖的芽和小叶连接起来一片郁郁葱葱,视野上的冲击总能令人看到希望,然而弹弓子已经被毁了,眼瞅着天热的时节也没俩月就该来了,这大夏天一来干啥好呢,总不能见天河里待着吧,他就合计起来。

 心说得麻烦小赵叔再走一趟…顺道去铁厂给踅摸块麻花钢模子,给自己再把硬实的弹弓子出来,手里有刀,不过,要是再有把的话就更好了!

 “杨哥,那你说这大锅炖狗怎么吃?”焕章一脸兴奋,他这是赌注在手已经算是提前稳胜券了,而言下之意问得是去谁家去炖,他想听听杨哥的意见。

 “怎么吃?溜炒涮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年前在窑坑和王宏吃叫花感觉好,时隔这么久,听焕章提到狗难免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电影少林寺就有烤狗的镜头,杨书香这心里可就活泛起来。

 暂时也把那眼不见心不烦的东西给了下去,天暖和之后他原本应该回家吃饭,可心里抵触腻歪,就推起来,昨儿晚上他又把这个想法跟妈说了。

 柴灵秀说他懒了不行就带饭,杨书香就踅摸出一个网兜和一个饭盒,有些事儿三言两语注定说不清,他便把自己难以理解的一些东西写在了一张彩纸上,叠了个心,把它偷偷在了褥子底下。

 坐车一来一回累了多半天,睡觉时杨书香就钻进了妈的被窝里。柴灵秀轰他,他搂住了她的死乞白赖“妈你别赶我”搂着就是搂着,他不想破坏氛围。

 确实就是!荒唐的白天转换成静寂的黑夜,放纵的心也随着拥抱安静起来,他知道有些东西没法独善其身,内些个在他眼里震惊颠覆的东西也不可能让他独善出来。

 所以,感念里头就想像小时候那样回到这个港湾里来缓和一下,他搂住她的贴近她的身子,慢慢蜷缩起来…

 “杨哥,你说这球衣能借人穿吗?”赵焕章朝西一指,示意着去里边,哥俩就朝着西南角化学实验室方向走去。松树前立定,杨书香从焕章手里接过烟,歪着脑袋点着了,悠然地吐出一口青烟:“哥哥我做不了主。”

 早就听出兄弟的弦外之音,定是有人找过他,但兄弟的事儿杨书香不想掺和。“这衣裳是我从你手里抢的…”赵焕章用脚丫子出溜着地,慢慢地也给自己点了烟,顺手又给杨哥一块香口胶。杨书香笑着接到手里:“瞅你这磨叽劲儿,咱哥俩用解释吗?”

 咂摸着焕章话里的味儿,伸手一指:“我说你行啊,开始跟哥哥耍心眼了?”“没有!”焕章也笑了。他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忖思着说:“咱哥俩好长时间没从一块吃了,我合计这周末咱也打打牙祭,正好许加刚说跟我借球衣,我就让他给我踅摸条活狗,你看,他还死乞白赖给我五十块钱当押金呢,”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敞开了篓子“我也不想白拿他东西,内球衣打算借他穿两天。”

 想了想,又找补了一句:“你说成吗?我听你的。”看着焕章,杨书香用手捏了捏鼻子,沉片刻,虚起眼睛嘀咕道:“内垃黄脸儿最近改子了?反正咋改我是掐了眼儿看了不上他。”知道兄弟等着自己的信儿呢,又看向焕章“咱哥俩是有些日子没在一块吃饭。

 其实吧,咱哥俩也用不着那虚的。”一起长大的发小,说亲兄弟都不为过…子一块穿,架一块打,酒一起喝,骨子里的东西用不着那些于表面的形式来替代。

 见焕章咧起嘴来,杨书香呵呵起来:“除了明面上打死的,剩下的那些狗据我所知都被藏起来了,我猜摸多半是藏在沟渠子或者是地窖里,以前就有过这事儿。”嘬着烟,杨书香不疾不徐地说着。

 “狗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你一提我就馋了,回头我把牛耳尖刀带来,也别上谁家去了,齁麻烦的,皮一剥咱给它烤着吃,再来点酒,啤的白的都行,来个不醉不休。”

 绿林的内些东西在小说里时常看到,顾长风的那套也经由他眼里领略过,就也跟着学起来,既然定了,这酒不喝哪行。“那这么说你同意了?!”赵焕章的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杨哥的手,其时他双眼闪烁,嘴也微微张了起来。

 “我。”杨书香身子一闪,还以为焕章要掏自己,笑骂着复又嘬了口烟,他看着烟花从自己嘴里吐出来。

 随后在拔的松树身子里化成雾气,攥紧拳头,他朝后一扬手把烟头撇到了墙外,松开拳头,香口胶就扔进了嘴里,肩膀耸了耸,把手搭在焕章的肩膀上,继而捶了一撇子“就算是现在你把内球衣扔大沟里我也不管,哥跟你换的,内就是你的了。”

 “哥,”叫着杨哥,焕章又咧起嘴来,不过这回他笑了:“到时候我买酒,咱们好好喝喝。”

 他知道能有今天是离不开杨哥的,虽不见外,但人总不能没心。…看见我儿子这心妈心里非常高兴,既然你跟妈说了。

 那妈也用这种方式回复你:咱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就好,还有,你在学校是不是谈朋友了,望告知。xx年xx月xx。当杨书香从柜子底下把盛钱的麦罐儿掏出来时,他打开盖子,用钢笔游走书写着清秀字迹的硬卡片就映入他的眼帘儿,其时这已经是周五的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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