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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书香站起裑来
 “晌午直接去我那。”柴灵秀提着刷牙的茶缸出来时,叮嘱着儿子。书香就点点头。起身回去时,西屋仍旧挂着那块无比熟悉的蓝边窗帘,刹那间蓝天白云都浓缩进这方寸之间。

 除了净还是净,他就笑起来了…他希望她能静下来睡个安稳觉,不被打扰。从泰南到长安的路程有个一百多公里,十人轿顺着高速一路行驶,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的首站…万里长城。下午爬城,人不见少。

 尽管来过这里,杨书香的脸上仍旧难掩一股兴奋之…瞪大了眼睛,连眼仁儿都锃亮起来,不到长城非好汉嘛,然而是不是好汉他却已经并不在乎了。

 “走吧。”从柴灵秀的手里抢过背包,背在肩上他就抓住了她的手,一股急切的心情油然而生:“还等啥?”“等你二大爷啊。”柴灵秀拖了两步,朝后面看了下。

 她穿了身儿粉运动衣,脚下踩了双和儿子一模一样的运动鞋。“等他干啥?”书香嘀咕着,眼睛也扫了扫不远处的丁孝昆。颇为稔的一行人,书香总觉得他们故意拖延时间,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咱玩咱的,两不相干。”

 去大姑那不也是说走就走吗,也没见等着谁。“越来越独了。”乍闻这话时,书香偷偷扫了一眼妈妈,见她嘴角轻扬立时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咱到好汉坡等他们不就得了?”一行人爬上长城,透过墙垛子书香举目四望。

 四方砖堆葺的城墙牢不可破,龙一样盘踞在我大好河山之上,他心想,这里不知抵御过多少外悔。

 “万里长城永不倒”彼时大爷就曾说过这话。上周六晚,二哥的同学在议论“越过长城,走向世界”说得好像是四月份的事儿,还说了一些什么因特之类让人听不懂的东西,说得时候唾沫横飞,几乎叫你没法言。昨儿儿吃晚饭时大爷又念叨出另外一句“家和万事兴”还说“这一觉可睡足实了。都不知电啥时断的。”

 看他气确实不错,书香就问:“睡到几点这是?”“上午九点。”“那我大这觉是真补足了。”昨儿晚走的时候细雨蒙蒙,可还不到九点半呢。

 “内贼可真会挑日子,专赶下雨天偷变器…”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题就扯开了,书香听着他们议论著,又听说多亏了下雨,这都哪跟哪嘛!

 “忙叨叨好几天,云丽是真累坏了。”把热好的疙瘩汤端上来。“我让她多躺躺。”扫了一眼大爷,书香觉得昨儿应该劝他俩少喝,但那场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咋没电死呢?”大爷不说还好。

 这时,书香发现外面又扬起了雨,似乎很密,而且很急。收回目光,书香觉得再不说话自己真就有些哑巴了,便嘟哝了一句:“我娘娘生病了?”“小感冒,昨儿洗澡水不太热。”他就没来由哆嗦一下。

 昨儿抽烟时妈妈正好回来,烟没成不说,睡觉时滚滚雷声难以入眠,心口跟了个秤砣似的。光秃秃的山半是青色半是灰色,此时风光正好,书香就冲着柴灵秀扬起手来:“妈,咱从这照张相吧。”

 或许是觉得站在一旁太普通了,站前边又矮了妈妈一头,他便把脑袋搭在柴灵秀的肩上“走你。”冲着丁孝昆一举手,示意的同时,一手举V,另一只手顺势搂在了柴灵秀的肚子上。

 “也大了。”儿子越来越爱粘人,柴灵秀不知这是好是坏。有时也突发奇想,假若自己身边没了儿子,或者是儿子身边没了妈,会是个啥样子呢?她说不清:“人家焕章独立了都。”

 “焕章是焕章,我是我,能一样吗?”书香撇起嘴来“再说…我是你儿子。”再说这事儿根本没法明着说出来。

 “就是这脑瓜子太活奔了。”戳了儿子一下,柴灵秀便避开那道直过来的目光。她把头扬了起来,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像是要领略一番家以外的世界有啥区分,片刻后,她又做了个深呼吸,随即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陡壁:“妈就再爬一次。”

 书香记得姥爷曾带妈来过这边,不过内时可没有他,彼时妈妈也才十五六,相片里韶华当年,青涩懵懂,还是个姑娘。学府路并不宽,新铺出来的柏油路看起来光鲜无比。下午五点,由五风口到红旗镇,再右拐时XX大学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南门人涌动,书卷之外还洋溢着一股青春和朝气“二哥,给我们拍一张吧。”私底下妈称呼丁孝昆为二哥…她让二哥给我们母子照一张,于是我和母亲就在笔走游龙的XX大学门口的金子招牌下拍了两张…一张我在前面母亲在后,另一张母亲在前我在后…哪怕斜晚照把我们身体扁了。

 哪怕周遭无数苍蝇对着我们踪来踪去,母亲舒展的笑始终明灯一样飘在我的眼前,还有她白皙的脸蛋、翘的鼻子、盈亮的耳垂,几乎无一例外…让我深陷在秋水中不能自拔…在他乡,我紧紧搂住了她的

 顺着XX大学外面的这条柏油路一直走,不远处的左侧就是另外一所大学,和XX大学一南一北、一文一理遥相呼应,于八大学府中颖而出。“X大和Y大都在西开店那边,要不也去看看?”上车前,二大爷丁孝昆建议着。

 西北这边也就这片儿密集了,剩下的地界儿和大野地没啥分别,不过据说科研都搞在这边。这话一说,书香又想起了二哥的同学们所说的“越过长城”的话题,也就顺带想起了因特这个词。

 二大爷扬起手来指斥挥逑,还说二环西水河车站真就是大野地,是不是大野地谁知道?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要不还是带他先吃烤鸭好了。”书香看着丁孝昆。

 对于二大爷的这种过于贴近妈妈身边形似咬耳朵的行为,立时表示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齁贵的还得排队等着,有瘾?不如吃烤串!”

 窜了上去,在两个人的当间儿,而当他被柴灵秀搂起胳膊时,汽车内外一片通透,又让他欣喜起来:“我可饿了。”说这话时可是面向丁孝昆说的。

 说起吃来,书香确实能吃。他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女人。他看着柴灵秀捏起薄饼,拾掇着筷子把鸭片夹在手心里,然后优雅从容地放在嘴边,他可没妈那么多讲究…

 “我快饿死了”“那就吃,多吃,小伙子正长身体。”得嘞!就等着您说这话呢嘿。既然二大爷放话了,书香也就不客气了,他左右开弓,风卷残云般就把身边叠着的小饼儿都给cei了,而后一边抹着嘴头,一边含糊不清且毫不客套地说:“再来只鸭子。”

 意犹未尽的样儿惹得桌子人都笑了“儿子呦…”柴灵秀更是一手起额头,一手捂起肚子“这胃口可是咱己个儿的。”直说直摇脑袋。

 夜下的荷塘一片斑驳,仿若浩瀚无际的夜空,星星点点,模糊神秘却又伏波掠晃,不免给人一种虚幻空灵的感觉。实际上,它看起来也远比书本上所描绘的要更为惊叹,尤其短风吹过,真有股沁香味运生出来。

 让人摩拳擦掌不跃跃试,很快就从心底里生发出一股泛舟其上的念头,这当然不是渭南,也不是泰南。

 但这里有风,这里也有情,风尘二字沾染书卷之气混合在一处难免就有了别样的风情,一种可以随心所自由发挥的风情。

 事实上,闹市之外的偏安一隅岂会得虚名,连那朗朗的读书声在孔夫子面前都变得漾,带着股浪漫诗情,所以任你书中再如何自有颜如玉又怎敌得过这良辰美景,当然,更不及此时书香的心情了。

 “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小!”倘使这说话之人头戴学士帽,再身穿起学士服来,书香肯定连想到不想,一准认定身前这位婀娜的女子就是这大学里即将毕业的大姐姐。

 也是,女人柳眉弯弯杏眼如水,身姿玉立芙蓉缱绻,在这象牙高塔之内说出这样的话,怎不叫人有几分混淆了夜和池塘:“你说我咋就没个四姨呢?”

 黄飞鸿有个貌若天仙的十三姨,这是真的!?“你妈就行四!”啐了那憨脸皮厚一口,柴灵秀又掐起儿子的脸:“怎会是你四姨?啊,又哪冒出的你来?”

 这笑怡着心,触景生情之下,竟让她有了几分追忆…如果没记错,二十年前自己也曾游历过这儿,当然只是游客。

 而十多年前在省里,同样恍然如梦,但彼时已做人妇,此时已近中年。书香也笑了,笑得池塘似乎都跟着潋滟出一种光怪陆离之,他想象着自己也能泛舟太湖,鞠一捧水采一叶莲。

 而且是抓住她的手去做的:“这就是大学吗?这就是泰南以外的世界吗?”恍恍惚惚,不知身在就里。短暂的思绪从柴灵秀脑海中一闪而过,又随着缥缈的夜空沉溺于沙之下,不见了踪影。她打量起身前之人:“不是要摘星吗?”说了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娘俩已然挽起手来,却又分不清是谁先谁后了。

 “你也大了,怎还跟孩子似的?”“我就是要摘星!”倔强陡地从书香的体内窜涌出来,人也立时遨游在了半空上“我还要…”水木摇曳生情,树影婆娑,几个男同学打这边过来时不为之一愣,错的眼神来回穿梭几下就码了个人墙,立时堵在娘俩面前:“这位女同学,请问…”扰了自己的清秋大梦…没拘到水。

 而且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书香站起身来,然大怒:“巴佬!”怪叫一声,他看向这几个或牛仔或衬衫西打扮的人。请问?请问你娘了个!“捏劳是要问北大咋走哒?内可至不倒!”

 他抢一步上前挡在头里,从喉咙里伸出手来起半吊子西塘口音,不过那话说得他自己都想吐了,真的,这调儿未免太侉了:“借你老熊们个道,俺们得揍啦。”卷拉着舌头,吐也得说,哪怕立时变成个侉子也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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