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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把手伸出来
 “祖坟能瞎动吗?你以为这是张嘴就来的事儿?动不好就了!”杨庭松叹了口气,端起锅来朝外走去“祖上积德才有后世子孙的萌,就算是动也轮不到河边的内片地界儿!”说不清为什么,提到这些他就腻歪,打心眼里腻歪。

 “说啥呢这是?”杨刚往厢房门口走过来,正听了个正着:“哦,我爷内坟的事儿啊。”爷仨一同走进堂屋时,陈云丽已经把切好的鸭蛋、拌过的腐竹端到了桌子上。“云丽也说过甭信他们的话。”

 “什么甭信?”她拾掇起筷子和碗,端到桌子上“祖坟的事儿吗?”见杨刚直点头,也跟着应道:“他们内话确实不能信。”“云丽你快放下。”见大儿媳妇的身子还有些虚,李萍忙抢上前:“直说让你甭持”

 杨刚把垫子给陈云丽铺在椅子上,依次给碗里盛好了面汤:“这汤里下羊就是鲜,吃完事儿一发汗就好了。”陈云丽嗯了一声:“也没啥大事儿。”扶着椅子往下顺着身子。“就是穿得少。”

 李萍这一接话,杨庭松也搭言了:“虚火赶落的都是。”他挨在陈云丽的身边,把筷子递到跟前“体温不没事吧?”“脸儿看上去还有点红。”李萍探出手摸了摸陈云丽的脑门…不热倒是。

 见儿子仍旧搀扶着她的胳膊,摇头苦笑起来:“你说说,这是小感冒吗?”“早上吃APC了吗?”见儿子点了下头,杨庭松侧身扶着椅子,直等陈云丽落座这才松手:“早说西医这块治标不治本了。

 要我说呀云丽就是虚火太旺,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出来就好了。”李萍斜睨着老伴儿,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就算没云丽重你不也半天没起炕吗!”

 “要不说得标本兼治呢,药固然得吃,”杨庭松呵呵了一声,指着陈云丽面前的汤碗,道:“身体这块嘛还得合理调整作息时间,同时得注意饮食和忌究烟酒,再说药补哪如食补…”

 他低头扫了眼脚底下,见一旁儿媳妇粉红色拖鞋里面裹着双丝袜,莹润的脚指甲都印透出来。

 就摇晃起脑袋“这天儿是热了。”“我爸还真没瞎说。”杨刚倒了杯酒,冲着母亲点头道:“大夫也这么说来。”递过去时被李萍拦下了:“你喝吧,我跟你爸都不喝。”

 “爸这眼可亮堂着呢。”跟儿子摆了摆手,杨庭松又看向儿媳妇“这汤得趁热喝,身子骨舒坦了就好了,来…快接着,油儿都出来了。”他抿嘴而笑,夹起鸭蛋递送到陈云丽的碗里,又自言自语叨咕了一声“就是爱贪凉,这可全从脚底板上来呀。”

 “嘶…啊”面汤实在是太热了,一口下去烫得陈云丽直嘘嘘。热汤面前她来回眨动着眼睛,氤氲的香味四溢,内瓜子脸都跟着红了起来“这前儿?不到五一我都不敢子,还甭说腿,就先受不了。”

 李萍是过来人,年轻时也有过儿媳妇的这种经历“丝袜多薄啊,不跟没穿一样吗!”拾起筷子夹着腐竹送到她的碗里“你呀就是爱美。”“昨儿给她擦身子没?”饭后收拾,杨庭松在厨房支问了一句。

 “擦了,就用那药酒过的。”提起这话,见外面头又足实,杨刚朝外走去“我给你们泡壶茶,完事你跟我妈去泡个澡。”

 李萍卜楞起手来召唤着儿子,把柜橱里的半瓶酒递给了他:“紧着去给云丽再擦擦,这里你就甭管了。”杨庭松也说:“行啦,我跟你妈这也该回去了。”

 饭后睡个午觉已然成了老两口每每必修的事儿。“喝完茶再走呗。”杨刚给父亲递了烟“晚上就不过去吃了。”

 “又出去?”杨廷松点着了烟,看了看老伴儿,最后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当即摇晃起脑袋:“那帮朋戚除了喝就是喝,这身子…”“控制着呢,始终也没敢超量。”杨刚给父亲搬了个马扎,又给母亲递了烟。

 李萍夹着烟,点着嘬了一口:“在外面应酬没法子,家里就少喝。”上次若不是因为老安子搀酒又贪杯,老伴儿何至于闹出拉肚子内事儿“你看你爸以前多爱喝,可这前儿馋了顶多也就一杯,多半还是跟妈一块喝。”

 “老大,你妈说的没错。”阳光照进来,杨廷松的脸细皮的,显得油光锃亮。衬衫的扣子他解开一个,端坐在马扎上杆笔,笑起来既儒雅又不失慈蔼:“人这辈子呀,离不开酒财气这四个字。”

 “但身体是革命本钱。”一口烟下去,娓娓道来“退休时爸得了场大病,也算是给爸敲了警钟。”老伴儿说起这段往事,感同身受,李萍心里也很感慨:“除了运动那会儿,也就退休时又郁郁了一回。”

 “内前儿云丽和小妹轮着班伺候,不知情的还以为犯更年期呢,其实啊就是心理落差。”“从工作几十年的岗位上下来,绷紧的弦儿松弛了,心里一下就空了,反倒不适应了。”

 “一亩三分地上锄锄刨刨,吃也香甜睡也安然。”杨廷松把手搭在李萍的手背上,摸着拍着“身子骨没毛病就是给儿女最大的帮助。”“这话说得在本!”李萍唱和道“再活他个二十年。”

 笑洋溢出来,眼神里都是慈祥“我跟你爸该回去了,你去陪云丽吧。”“丁巳年四月生人啊…他这生辰倒齐整…”这位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一系灰色马褂,边说边掐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

 其身前摆了个小桌,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布上依稀可见的是笔所写的周易…至于后面的字,太过于潦草柴灵秀认不出来,而桌两旁的算命幡上书八卦六爻、神机妙算等等她还算勉强能看出来的字。听他絮叨,又摆起卦盘来:“既是土命也是火龙命。

 你看,丙辰丁巳沙中土,喏,五行里又属火。”这些东西柴灵秀统统不懂,既然让人家给看,多少得明白些:“我听人说那些什么三灾六命,内个…”

 那算卦之人摆了摆手:“三灾六祸吧,”依旧是摆起卦盘,还摇晃起脑袋来“容人之处且容人,无需双眉锁庭深,人到而立家运起,双收名利本还真。”说得云山雾罩,柴灵秀看了看丁孝昆,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算卦先生…这说得都什玩意?回身朝着不远处正采买东西的杨书香喊了声,又转回身冲算命先生说:“您能再说具体一些吗?我把他喊过来了,要不您给他相相。”

 杨书香把拢子、发卡一股脑装进口袋里,说不好到底是该感激二大爷还是该记恨于他…但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给安排出来的,不然为啥会这么巧?来到妈近前一看,不又嘀咕起来…瞎子口五米斗,最是糊人不过了,恰巧听到对方说了句“十块钱”就贴着柴灵秀的耳朵念叨起来:“妈,这玩意你也信?他要行早就发了。还从这算命?”

 转身要走,却又撞上了一旁的丁孝昆,就嘿嘿一声:“二大爷没算算吗?”丁孝昆摇头笑笑:“我们都看过了。”

 都看过了?合着就等我了?“妈你忘了,前两天我大爷不说在北原寺找人给我看过了吗。”冲着柴灵秀边说边笑,见她直盯过来,就直说直胡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看还不行吗!”

 遂面向算卦先生,一边打量,一边说:“我这名字不太好,您给看看应该怎么改。”看其装神鬼的模样,心里就存了几分戏耍对方的念头,私下里抓住了柴灵秀的手,又捏了几捏。这算卦先生扬起脸来对着杨书香端详了一阵儿,又看了看柴灵秀。

 “男生女相?”他这小声嘀咕了句,看的同时又不紧不慢地说:“命宫透亮,这山准头也周正拔,财运福运都好,祖上烧香吃过斋吧…哎哎,你别晃悠脑袋呀。”“老实让先生给看看。”“看什么?都听不懂他说得是啥。”

 “看都看了。你矫情啥?”被柴灵秀说了两句,杨书香不情愿地转回身面向算卦先生:“我对名字感兴趣,您还是给看看我叫什么吧?也能让大家伙明白。”听儿子嘀咕,柴灵秀颦起眉头,推了推他:“别搅和。”

 “娃娃脸,杏核眼…脑门下巴人中都在一条线上,身体这块没什么问题,家里应该是哥儿一个…”他盯着杨书香上下打量,杨书香则是用手不断胡鼻子,眼珠子和下巴也跟着动来动去。

 “桃花眼?”算命先生凝神端详,见他小动作太多,微微皱起眉头时又把目光定在柴灵秀的脸上:“要不测个字吧,再给细算算。”书香把头一转,跟柴灵秀撇起了嘴:“他连我叫什么都看不出来,测个啊还…”

 耳语还没说完,却拦不住妈这边已经接过骗子递过来的笔。他心里泛着合计,见柴灵秀在纸上写了个三,眼珠子一咕噜,计上心来:“都说师傅厉害,”抢过笔来,在三上覆盖了个四字,嘿了一声:“这回您给看吧!”

 先生被杨书香的举动得一愣。他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不三不四叠在一处,细看之下不摇晃起脑袋:“人无完人!”一边打量一边念叨“百家姓里面,李、吴、陈、杨可都是七画…这小哥的名字似乎也离不了这些吧。”

 “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书香打起哈哈。心里有些咯噔,真的假的?心里又想,不会从我鼻子上看出啥了吧?骤然间想起徐疯子,就也跟着打量起来,奈何对方戴着眼镜,根本看不清嘴脸…眼神。

 “纠在一起…这位女同志,他没少让你心吧!”闻听师傅所言,柴灵秀笑而不语。“心都给他碎了…嗯,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再看看,”比对着小哥的脸,算卦先生盯着字又看了会儿。

 他边说边皱起眉头,冲着柴灵秀嘶了一声,又咂摸道:“不对呀,你把手伸出来,我也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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