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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倒没顶嘴
 “嗯?提啥了都。”杨刚一斜眸,很快又笑着看向前方“准是红包的事儿,内天看他转转悠悠的。”

 “生日。”那抹消散的余晕从窗子上被风吹下来,夹嗔带愠,重又挂在云丽那张瓜子脸上。她柳眉微蹙,隔着镜子扫了一眼杨刚,红轻轻撅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跟他爷,嗯,扎套间里准备东西,他也不至于躲我半个月。”

 随即掉转过头来,似想起啥,可还没等她张嘴去说,杨刚就先自“嗯”了一声:“内几天确实有心事,问也不说。”紧接着。

 “相册的事儿我看还是比较好,细水长,一下子都砸身上他也承受不住。”“我也想过,不能都让他看见。”云丽低头把座调了调,鼻音“嗯”着,往后仰靠过去。

 她曾说过类似“就不怕急了我给你这害人的玩意剪了”的话,然而得来的答复却是“虽偷人但你不会”这无声的钳制令人堵心,又不免让人毫无办法,更沮丧的还有…

 “心知肚明的事儿戳穿了对谁都不好,我看还不如亲上加亲各取所需来得直接”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简直令人发指。

 叹了口气,云丽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宿…”像所走的回头路,来回来去绕圈玩,但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看向窗外凄的烟雨,余光中扫见杨刚,心里不是滋味:三儿子随你但终究不是你,哪受得了内些刺啊,将来若是飞走,又有谁来替代?

 想及至此,打了个哆嗦,瞟了杨刚一样后她合上了眼,忍不住又了口长气:“啥都不能让他知道。”…醒来已九点多了,外面雨还在下,堂屋桌上摆着油条和暖壶,看样子油条已经凉了,不过这日子倒也不怕凉。耳边刷刷的,书香“啊”了一声。

 被这一声吼惊醒,众人先后睁开了眼。书香把保国的手从口上拿开,从被窝里鼓秋出来扩了扩,做了几个深呼吸。昨儿睡时蜡都不知点了几,保国连眼都睁不开还从那着,还说也想

 “啊,死觉吧你。”一卜楞脑袋,就把保国按被窝上了,保国也就嘴里吵吵,确实困了,就问杨哥睡哪。书香一指边上:“挨着哥睡。”保国就不闹腾了。

 不闹可是不闹,却在睡梦中钻进杨哥的被窝里。书香这一宿胡梦颠倒净做梦了,还闹了个鬼身…眼睁开就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把这口气破出来,也把保国的身子搬正了,合上眼就一堆斑驳陆离,一会儿敲锣打鼓做梦娶媳妇儿。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别起牛耳尖刀宰王八,说来奇怪,学校里的女同学竟然都是家里人,要么是琴娘要么是娘,妈和娘娘也混在里面,直到醒才知道自己又被保国了半宿。“起!添毛病了,睡觉还追人儿!”

 书香翻着白眼儿,见保国光溜溜也跟着坐起来,照着股就一巴掌:“他妈哥这一宿净打溜了,鬼打墙似的转悠半宿。”

 关于鬼打墙和鬼身,书香曾听徐老剑客说过,记忆中还听他说过五鬼搬运之类的玩意,又什么五大家,什么鞠东西。后街李最具发言权,不过人已被二斤黑豆给送走了,小年轻们一听,精神头就来了,忙问杨哥到底咋回事?书香就提子跑去外面撒,众人也一肚子,跟了出去。魏师傅说豆浆在暖壶里。书香回头问他:“鬼打墙内玩意有吗?”

 魏师傅解释说这是老辈人传出来的,他也没遇到过,不过据说遇到明火就能破了,手也没洗,嘴也没刷,条件有限也就不在乎了,把豆浆倒水瓢里,也不分彼此,就着油条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说,话赶话不免就跟魏师傅提起了八极拳。昨儿保国曾念叨,说蛋子儿在南坑差点没让杨哥摔死,当时掀篇儿过去了。

 此时提到八极拳,众人难免要问问都有啥绝招。架不住孩子们的七嘴八舌,魏师傅说了句贴山靠(帖衫靠),知道这些二八青年好奇,喝水么歇时就给意思比划了一下,还说这年头不兴这个了,就算学也是去河南登封。书香问这里有什么忌讳(讲究),又问怎么练…当然是铁山靠。魏师傅“哦”

 了一声,像顾长风当年传授摔跤时所说,告他玩玩可以但绝不能当真。这帮子孩子都淘,但基本上都不打架,仅有的一次在梦庄集上打人也是因为他扰到了贾凤鞠,至于掀摊子抢东西仗势欺人就更没干过了,魏师傅道:“再厉害也架不住菜刀,所以,能忍自安。”

 书香给让了烟:“您这话说的好。”焕章拾起圆桌上的火把烟给他种上,立定身子后跟众人说:“内谁他四舅不散打的吗,在黑沟子一个人干趴了四个,结果让人从后面给捅了,现在都晾着呢。”

 魏师傅点点头:“所以啊,还是能忍自安的好。”到了十点雨仍在下,众人跑出来时脑袋上都顶着块塑料布。昨儿就说要干点啥,保国说回家拿气打鸟介。这日子打个巴打。实际说干点啥是去贾新民小铺买东西时,由书香嘴里带出来的。

 焕章嘴里说出来时,保国睡着了,他说如果明儿还下(雨)的话,咱就去看录像。还说整个西半拉的房子都是自己的,到内时,看书啊看录像啊随便。书自然指的是黄书,录像嘛,当然也离不了带的。话题就此展开,围绕着女孩,或者说是女人就聊开了,先是学校,而后是各个村。

 “许建国内就没少祸祸女人,跟他嫂子都内个。”浩天哼哼两声。“开始还都夜半三更呢,后来就正大光明了。”“咋就没鼓捣出个孩子?”

 老鬼也哼哼,嘴上说,手里却不误出牌。轮到焕章哼哼时,他说:“准戴套了呗。”捋着牌顺一张,见杨哥没动静,又看了看柴鹏。

 书香手里的牌简直太次了,不是四就是五,只道了两张他就不出了:“管不上。”牌一合,算计着海里都出了几张主,就等着最后一击,闯一下。

 “老娘们了都,有啥意思?”焕章眼观六路,知道杨哥难受,就示意柴鹏先跑。出了张单七,不上不下,拆手里的牌送浩天,如果他不顶着,杨哥就踩道。浩天甩了张K,也不问,直接又扔出一张10。

 “拿回去。”焕章伸手拦住,捻开牌,出了个A。见没人管,又甩了张7。“谁说没出过孩子?给打介了呗,还不是仗着财大气。”浩天仍旧顶了张K,见杨哥没接,又把才刚拿回来的10打了出去。

 “他也就仗着背后有战友,杨哥大爷跟他不就战友吗。”“有啥意思?有爱孙猴就有爱八戒的,都一样还不揍了?”书香捋了手里的牌,太难受干脆不要,合上牌从旁抻了烟点上。

 “以前不知道是因为没在意。明的暗的,你说内个村没几个破货破鞋?”“杨哥说这话没错,这天儿暖和之后全都跑出来了,找个犄角旮旯背人的地界儿,子就能比划。”老鬼接牌,垫了一张J。

 “我们村水塔锁着门都跳进去(搞),也不怕掉池子里淹死。”海涛踩道,牌一扔先跑了:“听谁说的鬼哥?”

 “管水房的大爷站南头净骂街了,光套就捻出来好几个。小树林,防空,学校南头的麦地,窑坑,哪哪没脚印子,对不?”胖墩和王宏是临晌午跑过来的。

 尤其王宏,得知众人昨儿就过来了,直说直嘬牙花子:“咋不喊我呢?”保国正翻相册“咦”了一声:“秀芬娘娘没跟你念叨?”

 雨住之后他颠颠跑回家去拿气,其时正撞见王宏他妈乔秀芬打自己家里走出来“念叨啥,昨儿我妈打夜班介了。”王宏倚在条桌前。哥几个儿有躺有坐,要么捏着吉他弦在卜楞,要么就比划气瞄来瞄去。

 “要知道我早跑过来了?”嘿嘿一声,保国把相册放腿上,反倒错起眼珠看向书香:“哥,到时我给你拿手电筒照着,你就打,准一一个。”又问焕章今儿还走不走,遂把上次提过来的情况嚷嚷起来。

 “也见不着个影儿,问我大娘又不知你干啥介了,准是又搞对象介了吧。”说得大伙儿直笑。焕章伸手一卜楞:“小肖孩儿知道个!”“啥不知道…”扫了一眼王宏,保国又嘿嘿起来。

 “不就摸咂儿崩锅吗!”“翅膀子硬了哈?”焕章一个箭步就到了保国跟前。保国双手抓在书香衣服上藏了起来:“杨哥你快给挡着啊,他要我。”

 “敢跟哥这么说话。”焕章伸出二指上前捅了起来:“还闹吗,没人管得了你了,闹不闹?”捅得保国“啊哈”个不停:“等我大娘,哎呀哈哈,回来就告她,别捅啦,哈哈,看怎揍你。”

 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往事,或者说是回忆起保国来,不光是书香等人唏嘘慨叹,焕章心里也特不是滋味。

 “喊呀,喊你大娘来呀,要是能过来哥给你买一年的糖。”马秀琴是周一上午回来的,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骑了车子。

 昨儿晌午她只喝了一碗稀饭,直睡到下午三点才起,里外归置妥当又把娘家人的衣服都给洗了,焕章五点多回来的。她问儿子作业都写完没?不等焕章言语,就恼了,说他课本都是新的,这学到底都上哪介了?焕章心道,得回杨哥的作业是让海涛拿回去的,这要是给我妈看见,指不定又说些啥呢,不过倒也没顶嘴,拿起书包就走。秀琴问他去哪?焕章说去海涛家写字,还说晚饭不用吃了。

 推车走时,又说:“晌午灵秀婶儿给炖的。”看着儿子即将消失的背影,马秀琴扬了扬手,很快又小跑着追了过去:“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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