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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今天真好
 他颠了颠斗锅,不可避免,巴就碰到了锅底,至于说什时候硬起来的还真说不好,就是不清楚妈要是知道他已经磨过娘娘了。而且磨了不止一次,还会不会像昨晚那样给他捋呢?

 “香儿(三叔)站门口干啥呢?”声音来自堂屋和大门口,太过突然,书香就“哎”了一声。

 他张起嘴来,正左右寻顾,门帘歘地一下就也开了“干嘛呢?”妈里系着围裙,才刚还抹瞪着眼,转瞬间便随着一声“宝儿”笑了起来“别都站院子里呀,齁凉的,都进屋介。”她说。

 可能才刚歇手,这会儿又闲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晕呢。这时,娘娘也走了过来,朝门外的众人挥起手来,说别戳着啦,随后又笑着说“三儿准是冲着味来的呗。”厢房里确实飘香四溢,案板上也是红绿相间,可能还不止呢。

 “内斗锅里都有啥呀?”不知谁说的,没容书香多想,斗锅就跑他二哥杨书勤手里了“焐豆啊。”哥嫂都在笑,颜颜咿咿呀呀也在笑,于是,书香用手挡着卡巴裆,也跟着咧起嘴来。

 “三儿这脸咋红了?”书香说看见你们了不,伸出一只手来,勾向颜颜下巴,说是不是“还不许三叔精神焕发了?”饭后书香在东屋了袋烟,遗憾的是,没能跟大爷杀两盘棋。杨刚说要不摆上一盘,不才一点半吗。

 书香续了袋烟,说下回“小赵叔这都等着呢不是。”杨刚指着东屋,说:“让赵儿拿去再送回来不就行了。”“别别别。”书香说不合适“还得去王宏那呢。”

 对着烟嘴嘬了几口,把烟斗递给了杨刚,随即起身凑向西屋门口。女眷们在聊着什么,热闹,走到妈跟前,除了告知行程,还云丽和秀琴甩了句“要是留宿都住前院。”

 妈推了他一把,说咋咋呼呼的“怕听不见还是咋的?”打针织厂回来时,天色已晚,没看见凤鞠,书香问妈她去哪了,灵秀斜睨着看向儿子,说跟秀琴去了北头。

 “咋?惦着过去?”她说剩菜谁打扫“上后院吃介吧,啊…”打扫完剩菜就回前院了,打开电视,灵秀坐炕头上点了烟,除了问儿子作业都做好没,又说了一些别的…她说活着不能浑浑噩噩总坦着靠人,她说写字台上不有励志格言吗,书本上也都写了…“有所追求是人生最高境界”还用脚丫踢了踢儿子,说为啥要读书。

 扭过身子前,书香先扫了下在炕梢处的爹。中秋过后他便再没搭理杨伟,其实灵秀也撺掇过他,说有不会的问问你爸,妈哪辅导得了你呀。最初他说的是有你陪着就行。

 后来说俩哥哥给买的教材上都有实例,始终也没去问过。低头看了看大腿旁的红脚丫,内脚丫扬起踹过来时,他赶忙仰起脸来。

 “不就是为了能充实自己,增长阅历和见识吗,人活着哪能没有目标。”是这么个理儿,但书香说的却是:“跟我娘也通气了,甭管是找郭洪亮还是找谁,还非得让你跟着且?”

 适时,妈掸了下烟灰,就直起身子凑了过来“心放大着点,别那么小。”暖光中,内双深邃的杏眸含着浅笑,脑袋也被她胡起来,说着信不过妈,就把他搂进了怀里“把心放书本上,妈陪着你,听见了吗?”犹如打血揣了一针,书香使劲了口气,就眉飞舞地“哎”了起来。

 整个十二月都很冷,进九之后更冷,天呈灰白色,偶有晴朗也是转瞬即逝,给风吹散了,得知首府实施《最低工资规定》都是吃饭时听来的,还有拉玛克依大火及高铁自动闭开通,包括山峡工程的正式开工启动。

 其实后者在前二年就嚷嚷得沸沸扬扬,说什么此工程是唯一解除水患的良策,给人感觉就跟当年捋顺了沟头堡十二里弯似的。记得他们好像还提老苏和车臣来着,七八糟的,最后终于说到泰南了,什么哪哪哪的厂子黄了。

 什么招商引资又来了多少家企业,还是人家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红火得不得了,不少初中毕业的跑去应聘上来就当公司管理,不得不说,这太神奇了,其实这一年都很神奇,远的近的有的没的新兴的破灭的,铺天盖地,也许用荒诞来形容可能更好。磁带是打集上拿到手的,内天正好是平安夜。

 书香跟摆摊的谈好价,钱刚装口袋里,就被谁掏了一下,他转身就抓,原来掏兜的焕章。“不让你买饭去吗,怎回来了?”焕章嘻嘻哈哈,说在大饼摊上碰见大鹏了。

 “他惦着顺道给你,结果没见着人就追过来了。”“那他人呢?”“非说回家吃,这会儿可能都到高架桥上了。”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随处可见的是哈出嘴的白气,还有脸上的冻皴。远处一片鱼白之,天蔫不拉几,不时飞过几只鸟儿,转瞬间又消失在暮色中。

 打口袋里掏出磁带,书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随后努了努嘴,说吃饭介吧,又把它揣进了兜里。棉大衣和狗皮帽子算得上是一套组合,包括鹿皮鞋,哩哩啦啦地,书香穿两年半了。

 灵秀问儿子元旦穿啥衣裳,把他大爷给买的羽绒服准备了出来,书香惦着换上二哥结婚时穿的内套西服,因为板实又不得耍巴,就又改成了往日里的老三套…

 树皮工字,运动鞋,外加一条军绿色长袖体恤,值得高兴的是,新历年之前总算把贺卡打发出去了,钱不少也不多,但都是大伙儿齐心协力挣的。订餐也是球队这帮人一起去的。完押金,浩天问杨哥,说到时咱都喝啥。

 毕竟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在宴请行列,总不能瞎对付。书香说红酒太贵,打饭店买更贵,再说也喝不出啥排名来,还不如直接招呼白酒呢,反倒更随意。

 至于说饮料,书香说月底内天不正好逢九吗,一并都打集上批发…这些琐事儿零碎都跟妈说了,包括期间看见大鹏时问及的元旦安排。灵秀说问过沈怡。她说你表嫂不想去,话锋一转也问起了大鹏“对了,他怎么说?”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书香转悠起笔来“可能有别的事儿吧。”这么说有点含糊,不过内会儿大鹏确实表现不佳。以为他挨欺负了,书香就问咋了,大鹏说没事儿,脑袋一低,支支吾吾说上礼拜刚泡完…

 “明儿你几点撤?”算不上困扰已久,但迫在眉睫,于是,书香跟妈又重复了一遍“是我找你介还是直接去?”除了元旦庆,除了吃饭。

 之后还有场球,真要说事发突然,倒也谈不上。灵秀说直接去吧,答应得好,然而转天吃早饭时又改了主意。“还是找我来吧。”她说,她还说“兴许能搭伴儿呢。”喝了口疙瘩汤,书香又抄起一张大饼。

 “你不说我也得找你介。”他笑嘻嘻地“想着给我留座啊妈。”灵秀说留个座,谁知道你几点过来。

 放下筷子,她点了支烟,这会儿,儿子已经把咸菜丝铺在了饼上。书香问她还吃不吃,灵秀说了还吃,他“哦”了一声,也没管一旁伸出来的筷子正加鸡蛋,就把盘子端了过来,都扣在了饼上。

 盘子放桌上,把饼一卷,他就大口嘴嚼起来,要不是妈说了句吃饭别吧唧嘴,多寒碜,他还真没注意当时自己内形象。

 衬衣外面套了件衣,穿好羽绒服,书香把球衣球靴都装到了提包里,提溜着放后车座,天还没亮。跨上二八铁驴,他打灵秀手里接过吉他,挎在肩头,妈把围脖给他又系了系,帽子也往下抻了抻。

 他说捂得那么严,快不上气了,把围脖往下又捩了捩。灵秀说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嘟起嘴来,说找着闹肚子呢,把围脖又给他罩了上去“别忘了找我介。”

 “妈你都说多少遍了。”岂料话刚出口就被灵秀一句“嫌烦是吗”给怼了回去。“没有。”他说。周遭一片静谧,堂屋和厢房泻出来的光连在一起,模模糊糊地,妈就是在这虚影中哼了一声。

 “妈。”他召唤着。他抓住她胳膊,说:“茶话会上有我节目。”“跟妈说多少遍了?”妈也说了这么一句,她说绑你身上得了,虚影中,她笑了,内双杏眸还眨了眨,目光转,她说:“不又该嫌烦了么。”难得不用上课,百年不遇。

 李学强也说,教了那么多年书,这届学生,也即是三班,是他所带班级最抱团的。由此,还感慨,他说这就是凝聚力。

 “那就来一个呗。”有人起哄,他扬扬手,说就老师这破锣嗓子,说是如此,还是以一首《恋曲1990》拉开了元旦联序幕。别说,上课时倒没脚着怎样,或许是因为只在前排开了两个管灯,或许是拉上窗帘彩灯效果明显,这会儿唱起来还真是破锣。

 不过唱罗大佑的歌正好,说哭不哭的,有沧桑,有悲凉,低沉中还略带些鼻音,换别人唱还未必有这效果呢。因为不用上课,可能本身也唱美了,一曲过后,竟破天荒又来了一曲《明天会更好》。

 放下话筒时,他说这也是老师的新年寄语,祝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在新的一年里都能更上一层楼“接下来该谁表演了?”话刚落,四下里就蹿出去几个大小伙子。

 陡地扑上来几个人,难怪李学强吓一跳。定住神,他说:“是集体节目吗?”焕章浩天等人说不是,搬凳子的搬凳子,架话筒的架话筒,紧随其后,书香抱着吉他走了上来。

 朝李学强呲呲一笑,他说最后来个合唱吧,就唱刚才老师的内第二首歌。“姑娘们都打上了红嘴巴,小伙子们也都这么精神。”

 呼声哨声四起,他掉羽绒服,把话筒架杆又放低了些,随后抱吉他坐在凳子上,他说:“大家好,今天真好,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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