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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或许即便有
 唏嘘的同时,她说光听说了,也不知在内边生活得咋样。灵秀说哪都好,吃得好睡得好,不过就是背井离乡不太好。廊下,看着焕章把麻袋里的爆竹烟花倒出来,书香说还倒腾啥,耳朵却一直支棱在后边。

 这时,忍不住回头了句嘴,说中考完事去看看,不就还差五个多月吗。灵秀转过脸来,抹瞪着眼说又听贼音,她说到时再说,没准儿还不去呢。

 书香说别介呀妈,也有二年没去内边了不是。秀琴召唤书香赶紧进屋来,她说琴娘给你拿好吃的,就把糖炒栗子给他拿了出来。

 瞅着儿子上来就要外套,灵秀哎哎哎地扬起手来,说别了,不还说跟妈回去呢吗,说着便站了起来,秀琴说好容易来一趟,连水都没喝。灵秀上前挽住了书香胳膊,笑着朝她说咋客气成这样儿了。

 “来前儿他爷他可放话了,让你晚上过去呢。”书香抢过话来,说妈你甭搭理我爷我,谁过年家里没点事儿。屋里很热,就这么会儿,他身上都有点了。

 灵秀说去去去,瞎搭言啥呢,又没说你,挽着儿子就往外走。出了门,她支唤着焕章说赶紧把东西搬屋里去,外面齁冷的,随后朝身后的秀琴推了把,让她也赶紧回屋“还送啥,又没穿多少衣裳。”

 秀琴说没事儿,送送还能咋的。灵秀胳膊肘一卜楞,自言自语道:“也不说拦拦你琴娘,没瞅见脸儿还着呢。”

 琴娘脸上确实红得乎的,书香就说进去吧,别感冒了,下到三角坑来,灵秀一把就甩开了儿子胳膊,径自朝南走了下去“妈,妈。”书香小跑着追上前,说咋了嘛这是,可打坡底下爬上来也没闹明白是咋回事。

 “妈你怎了?”他又问。灵秀说啥怎了,家来过年“别忘了可,焕章要是过来找你,就让他在咱家这儿吃。”

 等转告焕章时,焕章说你琴娘还让我招你过去呢。书香说又不是不知道,年年不都这样儿吗,去也得等吃完饭才能去。“我说啦,”焕章说不是没说“你琴娘啥子你还不知道。”

 书香说知道啥,切了一声后说忍着点吧,把雷子挂到树枝上,他说先放炮,有啥事吃完饭再说。和往年一样,上灯后,家里便沸腾起来,熙熙攘攘地比去年还热闹,不光村里人,还来了不少开汽车的,门口都给堵死了。

 司机小李也在其中,书香把人招出来喊进车里,转手就打前院给他拿出了两盒茶叶。司机说客气啥,上次来就已经没少给了,平时你大这边也没少照应。

 “又不是我给的。”书香笑着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始终说请李叔喝茶,拖来拖去的差点成了空话。”

 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书香说咱进屋吧。下了车,跨进大门时,他问上次几点回来的。司机问哪次。书香说就元旦转天晚上啊。司机朝他“哦”了一声,略作回想,说差不多十点左右回来的,还根据个人猜测说饭后应该是去跳舞了。

 书香问是都没走吗,在司机转述中,他说:“要么我爷说累了。”司机边说边挑起大拇指,说二老身体硬朗,叫秀琴的内个人反倒还不如老两口呢。书香“呸”了一声,说是吗,脑瓜子嗡地一声就大了。

 司机笑着向他描画,说下车时人还迷糊着呢。门里哈哈地,其乐融融不说,吉祥话都快把屋顶掀起来了,那个叫王辉的竟然也在人群里。

 捏了两下鼻子,书香让李叔先进去,转手他就把烟碎了,他仰脸看了看天,夜空如洗,攥紧拳头时,莫名地竟想吼上两嗓。“还干嘛呢?”焕章打西角门外走进来,书香在门口已施溜会儿了。

 “怎这么多烟?”“没事儿。”惦着出去玩,又有些模棱两可,书香就吐了口唾沫。他让焕章在门口等着,他说进屋告妈一声,不过话还没说完呢,灵秀就起了脖子,她闭着眼,也不言语,李萍问怎了,说才刚不还好好的。灵秀这才说,她说脖子有点不得劲儿。李萍说我给你拿贴膏药,然而不等婆婆起身,灵秀一句妈你甭管就把李萍给拦了下来。她说就没事儿了,左等也不来右等也见不着人,焕章就打外面走了进来。

 堂屋里除了杨大爷,几乎就没有认识的了,进上房,看杨哥歪着个身子正挨灵秀婶儿身后干着啥呢,和众人打过招呼,忙问这是咋了。

 灵秀却招起手来,说焕章你妈怎还不过来,快去喊来,紧接着便哎一声,朝后言道说对对对,又自言自语起来,说最好能给她躺下来。何曾见过这样儿,云丽和一众孩子们就也问了起来。

 灵秀伸了两下胳膊,扭了扭脖子后说没事儿,笑着说这会儿感觉好多了,甲戌年末,夜空被挥笔作画,砰砰砰地,天星斗便花似的散落下来。颜颜在窗前呀呀地叫,嚷着让三叔带她去放花。

 书香说你爸跟你二叔呢,朝着看电视的俩嫂子嘿嘿两声,让二位把家里的都叫进来“家还顾不过来呢,跑外头跟他们瞎掺和啥?”两个嫂子在窃笑。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笑。

 电视机里的人也在笑,先是赵忠祥和倪萍,而后牛群和冯巩也上来了,改编版《纤夫的爱》被一群孩子演唱出来。

 赵丽蓉老师就是在这群娃蛋子们的簇拥下登场了,她说往年都是内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今年咱们也改改章程“由我这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随后,赵本山也出来了。

 他说:“还有我这个老赵,也给大家拜年。”掌声之下鱼贯而入,于是什么老黄老郭老蔡就都全上来了,就打牌这事儿书香一直在鼓动着,给妈按摩时仍旧在鼓动。他说哄哄的干啥都干不好,更别提看电视了。

 “前院多豁亮。”为此,连颜颜都被他搬了出来“来人戚去的跟走马灯似的,睡着了再给惊着。”

 灵秀说楞会儿还得包饺子呢,去前院哪行。书香说怎不行,不还好几个小时呢,连说带,顺而下就捏到了灵秀上。瞥着妈内黝黑浑圆的大股,刚把手搭上,灵秀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说怎使那么大劲儿,书香说不都你告我的吗,也问了行不行,说行不才这么按的。灵秀说怎恁么听我话呢,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傻样儿,也不说把衣裳了,就在书香拉开拉锁时,妈却说别了别了。

 “焕章都来了。”确实是焕章,还有琴娘和赵伯起,而后保国和他爸也来了,值得高兴的并非是节联晚会有多精彩。

 而是书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把人劝到了前院。西场外又响起了警笛,可能今年比较特殊吧,先后过去了三四辆,竟都撇开了沟头堡这个大村。

 赵丽蓉老师在试衣服,红色背装她没选,她说没法穿。黑色胳膊的衣服她也没选,最后,她把坎肩穿上了,书香抱起颜颜,说刚才三叔放礼花时害不害怕。

 小家伙手舞足蹈说还要看,让三叔接着给她放。不知是因为二嫂太沉还是因为颜颜太皮,漏烟的炕终于在噗的一声中塌陷了下去,开被席,斗大的窟窿着实吓人一跳,灵秀说吓着宝儿了,又问佳佳有没有事儿。

 颜颜没事人似的拍起了巴掌,丁佳也是,虽“嚯”了一声,却连感觉都没有。幸好头二年用作挡板的薄铁片还留着,拼了两块铺在了上面,不然睡觉都是个问题,好在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忙乎完,众人又坐回到椅子上。李萍说出正月就把炕打了,要不都没法起火了。

 索现在炕倒是不凉,也有暖气,将就些日子应该不成问题,她笑着说起码今个儿没大问题。

 吃年夜饺子前,书香才得知前两天祭祖的事儿。杨刚问报销多少了,这个报销指的是烟花爆竹。书香说两麻袋了,杨刚说还得照着两麻袋放。答应的同时,书香问他说我老太叫啥。

 杨刚说你老太叫杨秦氏,解放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你太爷在外教了一辈子书…”外面又开始了新一轮放鞭声,此起彼伏,乒乓作响。屋子里也人为患,赵解放又钻了出来,不光有他,还有村首一众人等,乙亥年便是在这等有如虾酱般的祝福中被拱了出来。

 简直太热闹了,以至于书香都不忍再去问了,不过还是多了句嘴“以前我爷是不是有不少兄弟姐妹啊?”“是有,好几个呢,不过都没了。”大爷笑了笑,他说不说了“大过年的。”

 西屋仍旧像去年那样早早支起了牌桌,柜子上堆积的礼盒如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开了批发站。堂屋摆了两个圆桌,但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这回,饺子里的钢镚儿被书香吃到了。

 他晃悠着硬币问,说这个有没有什么说头。李萍说许个愿吧。书香说恭喜发财太俗了,电视机里都讲烂了,咱就不讲了,他说堂堂正正做个人,好人有好报,说出这番话,他觉得还差点,就在提前给二嫂道喜的同时,也高大全了一把:“祝妈妈…啊们…”

 顺着这个断了线的词,他说阿门,他说永远幸福。这个年过得很匆匆,主要是因为假期太短了,初一忙着给村里人拜年,下午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几个姨家。初二那天只是在姥家吃了顿晌午饭。

 大鹏气不错,表嫂气也不错,至少表面上没什么异常,或许即便有,估计也不会被看到,至于说过问,还是算了吧。立一过,生活又回归到了两点一线,幸好五月有个体考,还能在下午去操场上跑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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