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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下轮若是遇着
 只是挣脱不得。小玄心道:“这下不成了,魔堡的神犬果然斗不过大和尚的灵偶。”巨犬龇牙裂嘴,不知是否因为呼吸困难,双睛怒睁,眼底忽尔赤红起来,如血一般,状甚怖人。

 眼见胜负即分,猛闻一声震人心魄的暴嗥,奇变遽生,巨犬倏地一掀一拱,不知从哪生出神力,反将木偶翻在身下。木偶双臂紧扣,依然死死锁住巨犬脖颈。

 孰料要害受制的巨犬张口一咬,利齿赫然深深噬入了木偶的口,木偶受创,手臂稍松,巨犬甩首一撕,从木偶身上咬下大块木料来。场边的大耳和尚面色微变,急忙变招,挥拳内勾。

 木偶即一拳轰在巨犬脑门,岂知巨犬宛如金铁铸就,脑袋只是稍稍一歪,接连几下猛噬,将木偶膛咬出个骇人的大来。“输啦输啦!罢手吧!”大耳和尚急呼。贺天雕心立威。

 只是充耳不闻,依然恣由神犬肆,呼吸之间,木偶已给撕咬掏扒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虽非血之躯,但已触目惊心,台上有人站起身来,西台上的嫔妃们更是发出一阵惊呼。小玄已知木偶乃是龙纹紫衫所造,多半还有用其它珍奇材料加固,而且定然加持了防御类法术,坚硬之度,必是远胜金铁,心中震惊:“这狗的牙齿什么做的?竟然这等锋锐!”

 隔了数息,贺天雕这才不慌不忙发出一声清啸,巨犬闻令,方肯抛下早已不成样子的木偶,退开数步,犹自低低咆哮。

 贺天雕朝对面遥遥一揖,冷冷道:“神犬动怒,收止未及,还望大师见谅!”大耳和尚面上微现恼

 忽尔哈哈一笑,敛去目中凶光:“没事没事,好厉害的狗儿,小朋友前途无量耶!”踏入场中,拾起破碎的残偶,收入大袖之内,飞回台上去了。

 北台上殿头官高声道:“第一场胜负已决,魔堡贺天雕胜,有请签中第三数者上场!”“贺家小友,贫道来与你耍耍!”只见一人自东面台上飘落,头戴三台冠,系一气绦,身着青袍脚踏云履,手持一柄风火拂尘,却是个道士,生得贼眉鼠目,身段又甚瘦小,瞧上去颇为猥琐,只朝北台打了稽首:“吾乃阁山灵宝宫抱雪真人门下陆安清,恰巧云游至京都,今亦来凑个热闹!”贺天雕听他唤自己“贺家小友”

 似有轻慢之意,不动声道:“阁下当真是那号为‘云岭独秀’的陆道长么?”陆安清听他知晓自己名号,面上微有得,拂尘一扬架在臂上,朗声道:“正是贫道,小友倒有些见识耶。”

 却听贺天雕微笑道:“可在下听闻,云岭独秀因嗜赌成瘾,负债累累,给债主追寻上门,近已给抱雪真人逐出门墙,道长怎么还自称灵宝门下?嗯…多半是传闻非实。”

 台上众人听见,料是所言非虚,便即有些许笑声响起。陆安清脸上一热,心中大怒,冷冷道:“吾便是给逐出门墙,也永为恩师门下,犬儿接招!”

 将袖一挥,蓦见一股梁柱的暗青之气飞贯而出,直袭场中的啖魔神犬。贺天雕也甚恼怒,口中厉啸,喝驭神犬纵身上。

 两相击,爆出一声闷响,巨犬似乎遇到什么强大阻击,朝旁震开,青气亦受顿挫,赫于半空现出形来,却是一条千足巨虫,长若大蟒,足似弯刀,状极凶毒,惊得西台上嫔妃又是一片低呼。小玄也吃一惊,心道:“这定是小见前些溜上圣台瞧见的那条大蜈蚣了…一个道士,怎去修炼这等狠厉之物?瞧来不像机关,不知是真兽抑或甲兵?”

 一虫一兽稍分又击,转瞬再斗做一处,直如龙虎相搏惊心动魄。小玄心忖:“这蜈蚣如此之巨,必定力大无穷,神犬虽勇猛,这回可讨不了好!”果不其然,斗中突见蜈蚣数足钩住了巨犬背甲,即若大蟒般急速上,巨躯圈圈收紧将巨犬绞毙。小玄轻呀一声。

 却见贺震元依旧神色自若,心中甚是不解。贺震元微笑道:“大人莫要担心,那巨虫虽然凶厉,却属怪,此犬正是它们的克星!”

 巨犬极力挣扎,可惜只余脑袋在外,脖颈以下俱被蜈蚣锁困,空有一口利齿,却咬不着任何物事。陆安清眼见胜券在握,遥向对面哈哈一笑:“犬儿可服?此时讨饶,或可保尔狗命!”

 贺天雕怒目以对,口中连连厉啸,旋见那啖魔神犬目中迅速红赤,转眼又如血染一般,煞为诡异。

 贺震元捋须道:“神犬显形,便是魔魄散之时矣。”话音方落,倏闻一声沉闷低吼,竟似从地狱深处迸出,只见蜈蚣通体一震,紧锁巨躯似乎松开了些许,蓦见一股黑气冒起,在绞困的中心赫又多出了一个犬首。

 小玄只道眼花,又听一声怒吼,再见一道黑气冲起,蜈蚣巨躯尽松,竟然逃似地游走开去,将之前绞住巨犬扔在原地,只不过。

 此时的巨犬已变了模样,肩颈之上赫有三个脑袋,皆怒睛竖耳龇牙裂嘴,口中滴淌着腥黏涎沫,状极怖人。台上众人皆俱骇诧,一时不明发生了什么。

 就连北台之上的皇帝也神色阴沉,虽然面具遮掩近半,侍立一旁的国师卜轩司却似有所感,忽尔恻恻道:“这贺家凡夫,竟敢喂养恶犬,三年前龙隐渡一役,老朽早已瞧不顺眼,待会若是场上遇着,便将那犬儿宰了。”

 右下席上的逍遥郎君则悠哉游哉地掠了一眼皇帝,若有所思。三首犬一步步朝逃开的蜈蚣近,它体形虽巨。

 但与蜈蚣相比,却还相差极远,然于此际,巨如大蟒的蜈蚣竟而收蜷成一团,通体战抖个不住。陆安清面色大变,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连连挥动。

 却见蜈蚣只在原地哆嗦,竟似乎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巨犬忽然立定,三首一仰,齐朝蜈蚣怒吠,台上众人心魄剧震,甚有数名宫婢内相软下身去,蓦见蜈蚣浑身剧颤,巨躯竟然左曲右折变了形状,众人尚未瞧清,已见蜈蚣化做了棵丫丫叉叉的老梅树。

 小玄恍然大悟:“原来这道士并非修炼恶物,只是拘役梅幻化蜈蚣,以凶厉之形与人博击!”

 陆安清急挥拂尘,梅树如人爬起,往场外逃去,贺天雕嘬一啸,霎见三首犬暴起,电光石火间已扑在梅树躯上,嘴噬爪掏,登将之撕成一地碎片。

 小玄瞧在眼中,心底甚是不忍,忖道:“那梅树需得巧遇机缘且至少修炼数百年,方能成,今却毁于一旦,委实可怜可叹。”

 却听贺天雕淡淡道:“拘役花木,本是道家清雅妙术,尔却用与炼化恶形,留之不得。”陆安清面色铁青,立在场边上怔了半晌,口中连道两声“好”方才一拂大袖,飞回台上去。旋闻北台上殿头官高声道:“魔堡贺天雕连胜两场,已入选第二轮比试,请回席暂歇。

 下面有请签中第四、第五数者报上姓名,入场比试!”贺天鹏昂首返回台上,路过龚世弘席前,赶忙收去倨傲之,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便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神犬,只怕也不过如此!”龚世弘微笑道。“不敢,不敢,大人过誉。”贺天雕慌道,回到席中,心中委实得意。

 贺震元不动声,待儿子在旁边坐下,忽低声道:“你这孩子,好不懂事,适才在场上可谓欺人太甚。”

 贺天雕怔了怔,小声争辩道:“孩儿原本也不想下重手,只是那两个家伙有心轻慢,这才给他们施点教训。”

 贺震元也不瞧他,微叹了口气:“也罢,今次赌斗,多少是要得罪人的,只是你后外间行走,须得仔细提防这些过手的人。”

 邻桌的小玄却是心中惶惶,不觉摸摸畔的如意囊:“那三首神犬好生凶狠,看样子蛟龙还真斗不过它哩,接下赌斗,大宝若是与它碰着,只怕凶多吉少…”

 接又忐忑:“输便输了,可切莫给咬坏才好…”接下比赛甚为烈,胜负咬得极紧,赌斗十余场过后,连胜两场者只有一个,却是琅由吾世家的一对兄弟,兄名璟,弟名珏,名号琅双璧,两人朕手以笛御驭一对灵鹤,轻松优雅地连败两名对手,也进入第二轮。

 贺震元赞道:“由吾家终于出了人才,这兄弟俩近风头颇健,诛伏不少秽,乃吾同道中人。”贺天雕淡淡道:“只祈下轮比赛。

 他们兄弟莫要与我魔堡碰上。”小玄心道:“原来是成名人物,难怪如此厉害。”此时留在场上的是一名中年方士,乃御甲术大门派天相宗的成名高人,姓钟名晋,号点金圣手,驭控一头通体符文的狴犴铜兽,已干净利落地击败一名对手。

 “金遁系甲兵于五行当中甚强,亦最难驾驭。”贺震元点头道:“天相宗御甲之术果然了得,无怪乎能与天机岛的机关术齐名,此人乃宗主周景元的师弟,修为于门中可稳列前十。”

 贺天雕凝目道:“此人铁定能连胜两场,下轮若是遇着,倒是个对手!”但听北台上殿头官高声道:“请签中第一十七数者登场…”声音稍顿,再又提声高喝:“有请东海名士逍遥郎君!”

 旋见逍遥郎君自席上立起,朝天子打了个稽首,携身边一名蒙面丽姬徐徐飞下台来,凌虚御风如若天人。

 天武殿中顿起波澜,三面台上一阵动。小玄目光给紧紧抓住,瞧瞧这逍遥郎君,再望望那蒙面丽姬,尽觉赏心悦目。逍遥郎君朝对面抱拳一揖,微笑道:“大师请了。”钟晋神色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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