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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心中惊疑不定
 看来,这种法门,对生命是有某种尊重的,只能御控无知无智之物。幸得如此。月温柔,夜风徐拂,楼处处景致如画,此际更是美得非似人间。

 小玄倚靠着栏杆,衫袍微动,感悟着造化的玄妙,心醉神。“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吧,姐妹俩多半睡下了。”

 他看看高悬于空的弯月,将暗青大石收回兜元锦内,从石椅上站立起身,想到就要与魂萦梦牵的亲亲水儿对面相晤,不由口烘热心跳加速。乜见旁边的亭柱,他心念乍动。

 突然面对着亭柱怔怔地发起呆来,隔了须臾,竟然不绕不避地朝亭柱迈步行去,眨眼便出了亭子。

 小玄心中怦怦跳动,回首望去,看见亭柱与栏杆皆俱完好无缺分毫未损,他竟然有如幽灵虚影般穿过了它们。小玄曾闻人、阐、截三教有五行术,佛家有分光化影大法,茅山有穿墙术、鬼王门有五鬼搬运术,皆可穿墙逾壁。

 但他毫无由来的知道,自己先前施展的并非那些,非但迥然不同,而且更要高明许多,如果他想,适才甚至还能无需耗费真灵地停留在亭柱之内。

 “这是什么法门…亦是先天太玄同那三怪石教与我的么?都是那‘御’字奥妙中的神通么?”他屏息沉

 “先天逍遥诀。这便是神魔之外的玄通吧,恭喜啊,真正的玄狐就要回来了。”一个似有若无的阴沉声音忽然响起。

 小玄飞快转身,没瞧见人,他又迅速地四下张望,依然没有发现。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小玄凝神思索。

 适才的声音既似从极远处传来,又好像是从心底响起,他疑惑着,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声音似曾相识,他极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是了,那个声音曾在冥殿龙犀的腹中听见过!

 两次皆为匪夷所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玄垂目静息,心神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张开去,然而,周遭百十丈内并任何无异常异样。今的种种,着实奇妙诡异,难以解释。

 先天逍遥诀?今顿悟的奥妙,就叫这名字吗?还有,什么叫做…真正的玄狐就要回来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是玄狐…小玄沉迈足,缓缓行出数步,心有不甘地再度回首,无意间,亭子上匾额中的字落入眼中,令得他口骤然一停。忘吾。

 他目不转睛地怔怔望着,凝固般纹丝不动。忘吾…忘吾…我是谁?一个念头冷不防跃了出来,于刹那间占据了心房,忽尔间。

 他想起了此前听到过那耳语般的种种传闻来。玄狐一脉,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玄玄子扰天命,令天下生出变数,为神佛忌弃,终遭天庭与西方围剿诛灭!大师姐如是说。

 上界曾传奇言,曰‘玄狐一现,天地必。’而事实证明,此言并非无稽之谈,前两代玄狐都曾闹得运数生变三界大。阿萝告诉自己。

 先天太玄,为什么始终会在玄狐一脉身上出现呢?婀妍问祖灵婆婆。我不晓得玄狐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践顶天立地的人。白眉翁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小玄闭上了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脑海里隐约而现,身上似乎裹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雾,令人始终无法看明瞧清。

 那么,我又是谁?从何而来?小玄心如涌,一个接一个的诡异而莫名的疑问从心底冒了出来,他突然毫无由来的想起了晁紫阁毙命之际的那声闷哼。是…你!

 他似乎隐隐地捕捉到了什么。陡然间,小玄想起了当林中遇见的那个丽绝寰宇的女子来,那个身影,虽只惊鸿一瞥,却已深驻于心。经历了许许多多。

 他忽然觉得,她的当的片言只语,皆似意味深长。看来,我们又要重新开始了,叹息般的低语犹似在耳畔萦绕,难道。

 她把我当成了他?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心底深处跃了出来,牢牢地占据了他的神魂。上一个玄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做过了什么?我当真是他的后人么?

 那么,我到底是人?还是…妖?小玄口沉沉地跳,对于这些,此前一直都是有意无意地逃避着的,而今此刻。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找寻出所有的答案,无论它们会给自己什么带来什么。小玄隐隐觉得。

 那个在林中遇见的绝丽人必定知道什么,而且知道的不会太少。如果还能再次见到她,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只是,上哪里才可以找着她?***对小玄而言,栖霞宫可谓路了,他施展身法,悄无声息地潜入主阁之中,蹑手蹑脚地往一间间屋子里窥探,然却没有找着水若。

 “姐妹俩不会睡一块去了吧?”小玄心中微微一紧,遂朝内阁里屋摸去,来到窗旁,收摄心神,试着运用刚刚领悟的奇能,念头动处,牖纸立时无声而破,果然妙!

 他暗自欢喜,把眼凑近开裂处悄悄朝内里瞧去,屋中灯火昏暗,薄烟似的纱帐内并枕躺着两人,正是雪若与水若姐妹俩。

 “姐妹俩感情笃深,连睡觉也要同衾而眠,这可如何是好?”小玄微微一怔,心中发愁,他正在无措,忽见水若轻轻坐起身来,在帐中抱膝发呆。

 原来她怀心事,一直辗转难眠,思着间姐姐说的话,念着那个占据心房的人儿,真个疑惑丛生愁肠百结。小玄在窗外痴痴望着,忽听水若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不觉心头揪疼。

 只是生怕惊动雪妃,没敢出声,他心念数转,正要暗施传音密术呼唤,忽见玉人悄悄分开纱帐,迈腿下,随手披了件衣服,心有灵犀般蹑足朝屋门行来。

 ***水若心结难解,愈是无法入眠,遂从里屋出来,沐着夜风凉沿着游廊慢步散心。“昏君早已做恶多年,而小玄下山没有多久,绝无可能是同一个人,这间中定然哪里出了差错,是以姐姐才将他们搞混了…”水若呆呆而行。

 忽感前方似有什么,抬眼瞧去,蓦地愣住。如水的月光下,一人静立廊中,正凝目望着她。“猪头?”水若口而出,声音都颤了。

 小玄心口一顿,几忘了呼吸。这称呼,在逍遥峰上之时,早已不知听过了多少回,当时从没觉得什么,没想此际再闻,只是轻轻一声,竟令他魂酥魄融。“水儿。”小玄轻唤。

 水若迟疑稍瞬,便飞鸟似地投了过去,小玄张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水若娇躯微抖,仰起脸儿要来细看,小玄已俯首吻落,她低一声,环臂搂住了男儿的脖子。

 久别重逢,自是魂酥神如痴如醉,绵了不知了多久,两下方才稍稍分开。“你怎么在这?”水若微着问,俏靥宛如霓浣霞蒸,丽倍添。小玄心中一紧。

 “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定是受了不少罪吧?”水若柔声问,心忖他在外面逃命,日子必然苦极,然而仔细打量。

 却见他目湛如星丰神秀逸,俊美之度竟然远胜下山之时,心中既是慰又感诧异。“我很好,说来话长…”小玄道。水若又瞧了瞧他身上,所穿竟是一件华贵非常的墨纱袍,上绣祥云衮龙,猛地想起姐姐的话来,讶然继问:“你…你身上怎么穿着这样的衣衫?”

 “坐下来,我告诉你。”小玄牵着她的手在廊边石椅坐下,深口气,开始将这大半年的经历说与她听,如何错地上了楼,又如何鬼使神差地击杀了暴君,并如何匪夷所思地取而代之,一一述之。

 其中因玄教视武翩跹为叛教大敌,自然将与之相关的部分隐去不提。水若目瞪口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蓦地喜不能胜:“昏君荒暴已久,天下怨沸。

 就连教尊都下令,要教中人助方少麟推翻之,如今你竟然将他诛灭了,真是善莫大焉!”相关雪妃的事情尚未述及,小玄心底张皇,怔怔地望着她。

 “倘若教尊知晓你立下这等大功,后说不定还会将你收归门墙。”水若嫣然道。小玄苦笑着微摇了下头。

 若在数月前,他还有几分这样的念想,但到了今时,特别是见了过方少麟之后,心中已经明白,这是绝无可能的。

 “等等。”水若忽尔想到了什么,望着他道:“你说…你在皇后的掩护下,假扮成了皇帝?”小玄点头。“你做了这个假天子。那么你和姐姐…你和她…”

 水若声音微颤。小玄又羞又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做了天子,与姐姐就是帝妃,两人上次同去云州,千里之途孤男寡女,怎可能没什么事…”水若心窍何等玲珑,念及至此,心中登时凉了一片。

 “原来你和姐姐真的…真的…”水若丽颊骤然苍白,血全无。小玄凝视着她,无以应答。“你实话告诉我…”水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你和姐姐…你们是不是已经…很好很好了?”小玄见她摇摇坠,赶忙抬手扶抱。“别碰我!”水若无力道,目中泪光涌动,几要夺眶而出。

 “咦?”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陛下?你…你们怎么在这?”小玄吃了一惊,回首转身,抬眼便瞧见了提着灯笼的雪妃。雪妃见他没戴面具,不由暗暗诧讶,接又目光垂落,停在他的手上。

 小玄心中跳,这才放开水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水若闭上双目,拼命抑制着抖个不住的身子。

 雪妃望了望她,心中惊疑不定,原来她半夜里醒来,发现水若不在身边,遂急忙出来寻找,万没想到妹妹竟然同皇帝待在一起。廊下一时针落可闻。雪妃察颜观,隐感两人并非头回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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