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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却不曾深想
 看着众人说得火热,赵永安扬起手来,说道:“秀琴啊,你这主家还不给他们把酒倒?!咱们可不能光说话不喝酒啊!”公公发话了,马秀琴不敢不听,她端起了酒瓶转着圈依次给众人斟了酒,最后凑到赵永安的身边,规规矩矩给他把酒上。

 赵永安说话的当儿,杨书香脸上的笑渐渐凝固起来,他冷冷地看着赵永安,随后寻着马秀琴移动的身影并未在赵伯起的眼里看到什么异常特别,仿佛这一切似乎只在杨书香自个儿的脑子里盘旋。

 甚至于马秀琴给赵永安倒酒的动作在他看来都没有半点僵硬,像她的人一样,软绵绵的,无比顺从。那种事都干了四年了,若说头三年赵大不在家还好说一些,都回家一年了还在持续着。

 就没发现半点异常?难道这纸真包的住火?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觉得奇怪,直到马秀琴投过来一个眼神,除了疑惑,杨书香心里仍旧纳么不透这里面的原因。气闷,杨书香也想喝一杯酒,辣辣嘴。起码喝多了一醉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省得他妈的添堵别扭,可一看柴灵秀那边都没抄起杯子,这前儿要是己个儿什么么蛾子,且不说有没有资格去碰白酒,大人心里头多少也会有想法的。再说了。

 脸面上的事儿关乎琴娘的名声,万一捅出去了搞不好出人命都不新鲜,所以杨书香心里咒骂赵永安的同时,认定了一个理儿,那就是打死都不能给马秀琴把那事儿抖出去。

 赵永安知道杨书香在看着自个儿,他脸上带笑坐在主位上不动声,对马秀琴仍有些颐指气使,见儿媳妇把酒给自个儿上了,冲着众人说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孩子们闹腾闹腾就成大人了!都把酒端起来吧,咱先来个堂红!”

 你妈个啊!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杨书香心里不停咒骂。隔离那些笑声和话语声,脑子里便浮现出那天惊见的一幕,看向马秀琴时,心里酸溜溜的,徒然空起来。***

 饭后,众人依次散场。先是赵世在丢下了保国一个人晃晃悠悠踮着脚离开了赵伯起家,后是贾景林夫妇相伴而行走出屋子。

 柴灵秀怕贾景林喝多了再把褚连累了,出门相送忙连声嘱托他不行就先歇会儿脚再走,实在不行就让儿子送他们回去,好在贾景林还有精神,说话也还清醒没什么大碍,他们见屋内杨书香几个孩子玩得高兴也不乐意使唤孩子。

 赵伯起也没少喝,这个当儿他本来还想陪陪景林,见柴灵秀左右不离褚身边,恐自个儿一时得意忘形说秃噜嘴,便只打过招呼,朝贾景林说了一些改或者年后再聚的啰嗦话。从那瞎踅摸了一气。

 良久摸出了一烟,见柴灵秀回来了连忙把烟让了过去,他坐在堂屋的凳子上问她杨老师怎么没回来?随之嘴里又翻翻着说那个什么幸福、加刚的欺负自个儿儿子的事儿,晕晕乎乎之中骂骂咧咧。

 没等马秀琴和柴灵秀言语,杨书香这边就跟焕章连连使眼儿,这赵大确实喝得不少,总不能让他在堂屋里没完没了咧咧,就一左一右把赵伯起架到了西屋的炕上。

 铺好被窝把己个儿爸爸安顿好,门帘一撂,赵焕章就开始央给柴灵秀让她答应杨哥留下来住。

 这几天他时常撺掇杨书香,爷爷那边也经常念叨,说你杨哥住一晚就跑了,要他过来多住两天。可不管焕章怎么说,杨哥却总也推有事,就是不来。趁着现在清静了,焕章就把想法说了出来,先是打架。

 而后又撞破了赵永安和马秀琴的事儿,杨书香心里既憋闷又膈应,他本不乐意住下,谁知焕章刚央求完,一旁的保国也跟着嚷嚷起来,保国这小家伙窜上前去,也不管柴灵秀正跟着马秀琴忙乎着收拾,抱住了她的胳膊“娘娘”地叫,死活要她吐口答应让杨书香留下来。

 柴灵秀也知道小哥几个不分彼此,尤其保国他妈不在身边,孩子心里多少屈的慌,又难得看到保国这么高兴,就答应下来。保国得了答复天喜地,嗷嗷直叫,拉住杨书香要他给自个儿讲霸王扛鼎的事儿。

 杨书香心事重重,哪有心情哄保国,就照着他的股上踢了一脚把保国轰进了东屋,又朝焕章一扭脖子打了个眼儿。

 焕章知道杨哥有话要对灵秀婶儿讲,心领神会,怕自个儿妈妈马秀琴又要唠叨,便借故看电视一股走进东屋回避去了,戳在一旁,杨书香悻悻地看着马秀琴的身影,这让他很快就想起那天夜里看到的一幕,说实话,一想到那天撞见的场景,杨书香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见琴娘收拾家务忙叨叨的,知她是个好女人,有心围过去抱抱她安抚一下,又觉得别别扭扭。

 思来想去,杨书香又暗暗埋怨起自个儿来,悔不该半夜爬出去看,更蛋的是,最后还给出那么大个动静,让自个儿到现在都处于一个尴尬境地。心里有些闹不登的。

 换做往常,杨书香可不拘闷,这几户亲近人家他登堂入室一点都不做戚儿,更别说束手束脚不知怎么应对。

 可以这么说吧,就跟在自个儿家没啥大分别,也没有那么多顾虑。瞅了两眼马秀琴,正来马秀琴投过来的眼神,杨书香赶忙避开目光不去看她。凑到柴灵秀的身边,杨书香抹着嘴角去问:“妈,你看都什么时候了。

 总也得让我去我大大家转一圈吧?我娘娘和我大大不是说好几次了吗,埋怨我不搭理他们,你说我那是不搭理他们吗?对了,我二哥忙着跟他女朋友约会,我那吉他也没日子给我拿来了。我还得找他算账介呢!”

 家里头憋闷的慌,杨书香就想去城里散散心,把那股子怨气排解出来。柴灵秀扭着身子说回头再说,这前儿哪顾得上跟儿子掰扯那些事儿,她知道儿子心里有看法,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是不能用压制来解决的,这一点柴灵秀非常了解儿子。

 她已经想好了,等儿子考完试就带他一起去城里大伯子家里转转,年关了就手洗个澡照张相,省得两头都来埋怨自个儿,说把儿子拢得严实。

 跟马秀琴收拾妥帖,柴灵秀坐在凳子上拿起之前赵伯起让来的烟,杨书香眼尖,他一掏兜门,手疾眼快就给火打着了,规规矩矩地给柴灵秀把烟点上。柴灵秀吐着烟花,不慌不忙地说:“带你进城那也得等考完试再说!”

 拿了个凳子挨在柴灵秀身边,杨书香抱着她的胳膊蹭着她,要正经起来却又带着习惯性的姿态,说道:“当着我琴娘的面,你说的可不许反悔!还有,考好了我跟他们要岁钱你可不许再拦着我了!”

 “多大了都!”儿子也真是的,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这手怎么一点老实气儿都没有!她晃悠着胳膊推开了儿子,心想着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过。

 又想他这子不认生,到了他大大家比在己个儿家还要随便,柴灵秀哪还敢顺着他的意答应得特别痛快。

 眼瞅着儿子又要黏上来,柴灵秀摇了摇头,打了杨书香一巴掌,斜睨着他说道:“这两天你从家给我老老实实复习功课,表现好了我就带着你去城里看你爷你。”杨书香“啊”

 了一声惊疑,咧着嘴,很快接茬来问:“拿成绩说话?”柴灵秀瞅着杨书香,说:“我从来也没跟你要过成绩,但有奖有罚!”

 这规矩不是柴灵秀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也绝非一天两天就形成的。早在杨书香小学时,柴灵秀便用这种奖惩方式鼓立督促儿子,她不刻意。

 也不死心眼子一筋地强迫,因为她说过,不求儿子大富大贵跟别人攀比,那什么功名利禄追求啥的都是在给孩子肩膀子上施加压力,她不喜欢那样迫儿子。

 “那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吗!”这话讲完,杨书香便凑到了柴灵秀的身后,照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不等柴灵秀来拿,就一边讨好一边双手夹住了她的脖子,顺着她的脖颈子手指一一捻动作舒展,没几下就给柴灵秀得心宽体松,不再执拗。

 来回观瞧,见人家母子二人热热呼呼的样儿,马秀琴是打心眼里羡慕的。她坐在一旁着衣角想说什么又怕影响了氛围,怕惊扰到这温馨难得的一幕。

 触景生情,脑子里有些慌乱,这让马秀琴想起那天晚上跟公公伦时听到屋外的震天声响,羞愧的同时她心里又不一阵感伤。如果身边也有个知冷热的人长期守着,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对比之下,马秀琴联想到自个儿的儿子。

 此时他正扎在东屋看电视呢,眼里和心里哪有她这当妈的事儿啊。心思波动起来,晦暗感伤,心里发空。马秀琴觉得自个儿现在非常孤独,那种内心里的寂寞和忧患又让她觉得非常压抑。

 她总想,要是焕章也能像香儿那样围在自个儿的身边该多好啊?也省得自个儿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但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家里没人能理解她。

 马秀琴叹了口气,见身旁的母子二人亲亲的样子,她看得是眼热心酸,却不曾深想,她的这股心思其实和她的人生一模一样。

 被压制惯了总是那样悲戚戚的。夫家是五类家庭,马秀琴的娘家同样是五类家庭,她自小在陆家营夹着尾巴做人被欺负惯了,好不容易结婚成家又如履薄冰,臊眉搭眼生怕公婆挑理不满意,就越发战战兢兢不敢说大话拿主意。

 如今盼到老爷们回国也过上了好日子,却仿佛丢失了什么,和四年前老爷们出国走之前隔阂起来。

 前后的生活划出了一道深沟。马秀琴在场,柴灵秀收敛着情绪不想做得太过,就推了一把杨书香,告他听话不要给马秀琴添。嘱托完,柴灵秀起身走到东屋门口帘和赵永安礼过念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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